萧景珩今天本来脸色就不好,这会儿听到这个老臣谏议皇上,早日选定太子妃,脸色低沉的似乎可以拧出水来了。 “父皇,此事可容后再议。”萧景珩拱手说道。 皇帝轻咳两声,拿开手中的绢帕,上面有点点红印,他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太子,礼部王尚书说的也有道理,你已经行过冠礼了,该是娶亲的时候了。” “父皇,儿臣以为,平民男儿都是先立业后成家,儿臣更是该做出点实绩来,再说其他。”萧景珩推辞道。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皇室子弟,开枝散叶,也是应当,尤其是太子殿下,这是家事,更是国事啊。”礼部尚书驳道。 萧景珩今天听到“太子妃”三个字,已经是对他的折磨了,这会儿又提到了孩子,他心中更是如同刀绞,再听下去,他今天怕是要倒在大殿上了。 那到时候,被这些人指摘的,不光是没娶妻生子,还要加一条,太子身体欠安了。 “朕心中有数,太子妃,是妻子,要携手余生的,总不好操之过急,拔苗助长总是不该。”皇帝摆了摆手,这件事儿就算是到此结束了。 众位大臣也是面面相觑,搞不懂皇上跟太子爷这父子俩,在卖什么药,反正两个人的脸色都不算好。 不过,娶个妻子,大家都是找个家世、品行过关的,抬进了家里,就算是不喜欢,放在正院做吉祥物就是了,这样的事儿,稀松平常。 何况太子爷,以后要做皇帝,三宫六院,美女如云也不夸张,怎么娶个妻子,就这么困难呢? 皇上这都张罗了小半年了,还没有个旨意出来呢? 莫非,是太子爷不喜欢女子?那更应该娶了妻子,放在家里,掩人耳目啊。 * 萧景珩绝对不知道,自己不近女色,在有些人的心里,竟然有了这样离谱的解释,退朝后,他被父皇单独留下了。 “太子,今天礼部尚书提了太子妃一事,你有什么看法?还打算拖着不成?”皇上说完,轻咳两声。 绢帕也不再藏着,直接让萧景珩看到了,“朕恐怕时日无多了,想要安心的走,可是你身边、身后都无人,叫父皇如何放心呢?” 萧景珩一时有些语塞,他知道这个时候的父皇病情已经开始加重了,但是没有想到这会儿就已经吐血了,那前世的父皇,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硬撑了两年多? 是想见到他给父皇添个孙子吗?或者说是父皇想要看到他后继有人? “父皇,儿臣实在是不想草率行事。”萧景珩为难的说道。 “父皇也是过来人,自然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晋王他们几个膝下都有了孩子,你要清楚。”皇帝慢吞吞的说道。 “儿臣晓得。” 虽然都是庶出的儿子,但是因为萧景珩是皇帝、先皇后一起养大的,感情上总是偏爱他,他也着实出众。 “父皇也不是勉强你去娶不喜欢的女子,世间多一对帝后怨偶,不是好事。”皇帝说道:“不过,世间也多的是,先成婚、后培养感情的夫妻,日久天长,心意总会相通的。” 不会的,萧景珩心里说道,那是普通人,可是自己跟顾倾禾,情况太特殊了······ “父皇可以给你赐婚,抗旨是要杀头的。”皇帝最后说了一句,也是这场父子谈话的核心,他不想儿子难过,只好委屈别人的女儿了。 换个角度看,皇帝赐婚,还是赐给太子,这是天下头一份的尊荣了,没有哪个女子能够拒绝吧? “父皇,您只管安心养好身体,儿臣一定尽快让您看到孙辈。”萧景珩说道,皇帝闻言也笑了笑,太子性格随了皇后,总是先宽慰别人。 “成,朕也不能由着你,等到十一月初二,你还办不了,父皇再出手,赐婚顾安的女儿。”皇帝笑着说道,看太子这为情所困的样子,挺有意思,现在经历了,总好过他走了以后,才经历的好。 十一月初二,那不是前世圣旨赐下的迎亲日子吗? 萧景珩想到这里,心里第一个念头,是喜的,随后又陷入低落,前世,二人可没有那么多的纠葛,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可是,今生······ 皇帝坐在他的对面,看着自己的太子,面上的神色,一会儿惊喜,一会儿低落的,他这热闹看的,都有些心疼儿子了。 顾安桀骜不驯,看来生的女儿,也挺能磨人的啊。 不过,转念一想,他的公主嫁驸马的时候,他还惋惜,折磨驸马不够到位呢,嫁女嘛,可以理解。 “行事最忌优柔寡断,前朝行帝王手段如此,后院面对儿女情长也是如此,不后悔即可。”皇帝幽幽的说了一句。 “是,多谢父皇指点。”萧景珩听了皇帝的话,更加坚信心中的念头了。 都说今生的恩情,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来相报,那他前世的亏欠,用今生来还。 皇上看着脖颈再次立直的太子,轻“嗯”一声,满意的点了点头。 “皇上,您该吃药了。”身后大太监李安康的声音响起来。 萧景珩看过去,里面的药汤乌漆漆的,看着就苦的很。 “李总管,这是太医院新换的药方?”萧景珩从他手里接过托盘,舀起一勺,轻声问道。 不知道怎的,李安康呼吸一滞,萧景珩侧脸看过来,他连忙称是,“是,这是这个月新换的药方。” “嗯。”萧景珩淡淡的应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 顾倾禾让迎春、望春轮番出去确认过,今天的房顶上确实没有人了,才安排好狗太子送来的琉璃灯。 “姑娘,这灯就是比咱平日里用的灯罩亮多了,而且还不用害怕灯芯燃了它,真好。”望春笑嘻嘻的赞叹道。 顾倾禾也点了点头,才借着着琉璃灯的光,打开信封,是狗太子放在匣子里的。 她打开一看,挺大一张纸,没有几个字,都是画。 画上只有一个正脸,女子立在花间,正和对面的人说话,面上带笑。 顾倾禾有些莫名奇妙,萧景珩这是在炫技吗?她早就知道他丹青尚可了。 “姑娘,这是画的今年吗?可是这一天,咱们出过门吗?”望春疑问的抬起头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