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寒循声看过去,一个侍卫站在池中,手里高高举着什么东西。 他立即走过去接过手串,虽然上面都是淤泥,但确实是慕汐月的那串! 他立即用水冲洗干净,又细细用手绢擦干,上面晶莹透亮的珠子上“汐月”两个字若隐若现。 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紧紧拽着手串,他也希望慕汐月能喜欢上他,或许根本用不着这串手链,也能一辈子守住城隍庙中的秘密,可她真的会喜欢他接纳他吗? 暴雨将至的夏夜尤其炎热,秦善文跪在相府门口,身旁围满了吃瓜群众,纷纷在低声议论他,但他充耳不闻。 深夜,人群散去,四周归于宁静。 相府下人给他端来水和吃食,放在一旁,但他没有动。 母亲的去世给他打击很大,尤其是前日太尉大人说瑞王暂缓对丞相府的计划,很多事情一下清晰明朗起来,权势不过是镜花水月,即便再努力,天花板始终在那儿。他忽然无比怀念从前无论多晚,总有个人在府里等他,无论什么时候,总有双眼神期期艾艾看着他,蓦然回首,才发现那是他最幸福的时光。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遗憾,他曾经的遗憾是娶了名门之后却不是完璧之身。可现在回头想想,这个遗憾根本微不足道。 如果可以,他愿意放下这个遗憾,甚至愿意放弃权势,哪怕仕途止步不前,也希望能与慕汐月回到从前。 大雨倾盆而下,他被淋成了落汤鸡,豆大的雨滴打在他脸上,他视线已然模糊。 但他很清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八年婚姻,他已然清楚慕汐月的性格,若她今夜不回头,意味着她以后也绝不会再回头了。 母亲去世他身上带伤,又连轴转了好几天,身体已然吃不消,如今在这跪上大半天全靠意志力在支撑。 夜半,他终于撑不住,视线渐渐模糊,随后倒了下去,脸伏在地上失去意识前,他看到淡一个紫色裙摆下一双浅色绣花鞋,缓缓向他走来,他欣慰闭上眼。 她终于回头了。 慕汐月看着湿漉漉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秦善文,冷冷道:“也就会这招。” 她抬抬下巴,让采月去看看他还有没有气。 “夫人,没死,还有气。” “把他送回秦府,要死也让他死在秦府,别死在相府门口。” 采月把秦善文裹起来送回秦府。 暗夜中,一个身影出现在慕汐月身旁,是秦善文现在的贴身小厮,这个小厮是慕汐月的人。 “夫人,属下有一事向你禀报。” “你说。” “夏姨娘从前日开始在秦大人的膳食中下了慢性毒药,属下仔细查看过,是微量鸩毒,不足以致命,但会让人慢慢丧失神智,最后变傻变疯。” 夏之桃这是想为她的孩子报仇?还是想着秦善文变疯变傻后就只能听从她摆布? 无论是哪一点,她现在都无所谓。 她道:“随她去,你帮她打好掩护,盯好秦善文,看他是否都吃下。” 玉坠子的线索已经出现许多天,但始终没有进展,如果秦善文得了失心疯,谁来辨别玉坠子?慕汐月想到这儿,又道:“警告夏姨娘,我的孩子没找到之前,秦善文不能疯。” “属下遵命。” 转眼就到了七夕。 大雨过后,七夕这天是阴天,夜晚更是凉风习习,十分舒服。 慕汐月租了一艘装饰精美的画舫。 她早早便到画舫上打点糕点和茶水,宸王身体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已经好很多,穿上长裳,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他身上有伤。 慕汐月于是带上了小世子和小郡主。 夜灯初上,她正在画舫摆茶点,忽然看到岸边站了一个人,皎如玉树临风前,色如春晓之花开,她抬头一看,是宸王。 “殿下来了?” 她眉眼弯弯,钻出画舫去迎他,知道他身上有伤,特意扶了扶他。 今日楚墨寒穿了一件湖蓝色丝绸长裳,玉冠束起长发,腰间一条碧玉腰带,显得他宽肩窄腰,俊美无双。 两个孩子正在画舫中下棋,见父王过来,起身想要拉他观棋,小世子不知楚墨寒身上有伤,力气没个轻重,一拉楚墨寒,便碰到了他的伤口,身后小郡主看到父王身体突然颤抖,立即拍打小世子,“哥,你干什么这么用力?弄疼父王了!” 小世子莫名被打,转身就打回去,两人也不管是在画舫里,像往常一般追打起来。船在江面不断晃动,楚墨寒刚想制止两个孩子,忽然一个不稳侧身倒了过去,慕汐月就站在他身旁,画舫空间有限,她只觉一个高大身影向她倾倒,一转头,已经被楚墨寒压在身下,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呼吸可闻。 慕汐月看到宸王墨色双眸里她的倒影,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龙涎香,触及他笔挺的鼻梁,心跳一阵加速。 楚墨寒眼看自己就要把慕汐月压在身下,本能让他不能这样,他急忙一手撑在船上,想支起身体,可手臂上有伤,还没支撑两秒就松散无力,他整个人倒在了慕汐月身上。 只觉下面这个身体又柔又软又香,他腹下瞬间火热。 看向慕汐月时,脑海中又不自觉出现城隍庙中她窝在自己怀里肆意索取的样子。 原本惊吓的眼眸渐渐变得深邃,他盯着慕汐月,腿不自觉夹拢她,唇往下,想要咬住她的唇。 慕汐月自然感觉到他的细微动作,一脸震惊,急忙用力推开他,“殿,殿下!” 被推开的楚墨寒眼睛仍然盯着慕汐月,他忍不了了!今夜一定要告诉她八年前城隍庙里的人到底是谁! “八年前……” 他刚开口,却见慕汐月惊恐不已,扶着画舫起身,狠狠瞪着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眼眶变红:“我把殿下当挚友,殿下却……”她咬咬牙没说出口,只道:“我虽与丈夫感情不和,但也不非要攀附谁!更不是谁都能非礼!” 她豁然转身想走出画舫! 他拽住她衣袖,她却用力拂开他!他身上有伤,之前她总是小心翼翼,可现在丝毫不顾忌他身上的伤,直接把他推到一边! 那边两个孩子意识到不妙停下打闹,却看见秦夫人已经出了画舫,父王正不知所措蹲坐在地上。 他俩走过去,“父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