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感受着摇晃不止的船,看着摔倒了又努力起身往外跑的楚向舟,眼睛模糊起来。 她低头,落下泪。 原本,她就应该察觉到的。 阿舟和溱溱相处中培养出了默契,她每每瞧着二人只需要一个眼神,或者一个手势,便能明白彼此的意思时,心里都会泛着酸。 好像,他们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把她抛下了。 她明眼瞧着,知道阿舟逐渐喜欢上了溱溱,尽管这是她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而溱溱呢,她旁敲侧击也观察过好几次,发现人家没这个心思,于是她渐渐地放下心来,总想着,可能她再努力一点,也许就能走到阿舟心里。 可是…… 那天在屋里,她清晰地看见溱溱脸上渐渐浮现的红晕。 溱溱开始害羞了,开始感觉到不好意思,连平常大大咧咧的动作都有所收敛。 溱溱可能不知道,但她知道,这是一个女孩开始在意另一个人的表现。 因为喜欢,所以在相处中开始感到不自在。 她也有过这样的时刻,可是阿舟并未给予她过多的关注,也许从未发现过她崇拜的眼神和不自在把碎发别到耳后的动作。 那天她冲出房里,偷偷地把门留下一条缝,像个小偷一样听着屋内两人的对话。 终于,她忍不住跑回了房间,关上门就开始哭。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这样呢? 可是溱溱,你之前明明不喜欢阿舟的。 哭过以后,她内心开始挣扎。一方面,溱溱是她欣赏的女孩,既聪慧又谨慎,和阿舟十分般配。两人站在一起,像是一对璧人,尤其是当两个人用只有他们才知道的手势进行交流的时候。 她欣赏溱溱,也喜欢溱溱。 但另一方面,阿舟是她喜欢的人。她一直默默喜欢了许久,在溱溱表露出那些害羞的表情之前,她从未想过要做些什么。 她想要成全两人,想要帮助溱溱看清内心的想法,也想要做到由衷地祝福。 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明明她比江溱溱站在阿舟身旁的时间要久,明明她与阿舟一起在沙漠度过了艰辛又难忘的时光,那时候,阿舟身边没有别人,只有她。 原本她想着,就算阿舟不喜欢她,她这样陪伴着他,默默地走完这一路,就挺好的,而且阿舟万一最后发现她的好呢? 后来,江溱溱出现了。阿舟原本对溱溱冷淡且不愿过多接触,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走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所以是什么时候呢? 柳茹捂着揪起来的胸口,用力眨了眨眼睛,露出了隐忍又冲动的眼神。 她看着前方的楚向舟,努力跟上。 溱溱,我只任性这一次,如果阿舟真的对我没有别的想法,我拼命努力过,也不留遗憾了,希望你…… 柳茹低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希望你,可以原谅我这一次,就一次。 我从来没有像这样去用力靠近阿舟,我只做这一次…… 柳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再抬头,眼里满是坚定。 …… 甲板上,江溱溱努力不被掀翻,感受着从头浇到尾的一阵又一阵的海浪。 空中的轰鸣声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江溱溱的帽子已经被掀翻,她也没有手再去够,迷蒙着眼睛努力抓着旁边的江愉。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们现在被钉死在这里,走不得,离不得,也逃不得。 像是一个巨大的深渊巨口,在欣赏着他们的垂死挣扎。 “江愉!下一个颤动来的时候,我顺着力松手,你等会儿给我拼命抓着桅杆!” 江愉努力睁大双眼,喊道: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 江溱溱冷声道: “如果你想死,我现在就松手!” 江愉连忙紧紧握着江溱溱的手,因为他感受到,主人她是真的在松手! “好好好!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江溱溱这才又紧紧揪着江愉。 在这种生死关头,她可没有心思和江愉废话。 方才她被抛起来几次,很快发现了巨浪来临前的波动规律。 “来了!” 江溱溱迅速松手,江愉也放开了手,随着船板倾斜的角度,在被抛起来的时候,顺着力伸手用力抱住了桅杆。 嘶,手臂蹭到了桅杆。 江愉只感受到了手臂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但很快便被紧张和害怕的情绪所替代。 “我成功了!” 他兴奋地大喊。 “好!” 江溱溱呼了口气。 总算把这大块头安全送出去了。 她一个人,行事要自由洒脱许多。 现在总算可以安静地思考一下解决办法了。 刚才江愉一直在旁边不停地说“主人,你没事吧”,“主人,你手疼不疼”,“主人,我们要怎么办”,“主人,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主人,我不求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之类的话,吵得她耳朵疼。 这下清净了。 江溱溱朝着齐墨大喊: “齐墨!齐墨!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正陷入思考的齐墨闻言大声回应:“可以!但不是很清楚!” “齐墨!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齐墨敛眸,现在他们已经处在漩涡,船不受控制,巨大的漩涡正推动着他们不断往中心去,似乎毫无办法。 “不要被甩下去!” 江溱溱竖起耳朵,以为能听到什么高明的建议,结果就是让他们紧紧抓着。 她轻叹。 齐墨不是最聪明吗? 她深吸一口气。 算了,现在也没空纠结这个。 江溱溱闭着眼睛,努力思考着这一关的不同。 如果说,她每入一关,就能得到一样东西,就像游乐场的如诗送给她的手绳,迷城里何谦给她的流彩石、废厂房捡到的江愉,那么,在这一关,她又能获得什么? 江溱溱就是这样,总是能够在危机时刻想到别人不能考虑到的东西,从不一样的角度看待充满生命危险的事情。 她的灵感,总是在这种时刻爆发。 她面对死亡时,想的并不是“死”,而是“生”。 这艘船,一定会把他们送往某个地方,如果不是以靠岸上陆地的方式,那么或许有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