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阎家子侄看看门外,随即露出一脸神秘的样子,“其实大汉自从光复凉州,便给天水几家分了配额,每家都能得到一些蜀锦购买资格各自贩卖,可以自行决定贩往何处。若是贤弟所要不多,我倒是可以帮贤弟求来一部分,当然钱还是要给的。” 这个回答让蒋滇愣了一下:“莫非蜀锦有其它销路?” “实不相瞒,正是贩往西域。我天水二十家共建商队前往西域贩卖商品,获利颇丰,我家二爷带着商队前往敦煌,因此这些蜀锦也都运往西域,沿途或有折损,却也供不应求。” 坏了,西域商路虽然遥远,但是获利定然颇丰,若是蜀军长此以往,怕不是富饶程度不亚于挖了座金山。 蒋滇最终还是没把忧虑写在脸上,而是露出颇感兴趣的表情:“那若是我挚家想要参与商队,可有办法?” 这种地域性的商队具有很强的排外性,因此蒋滇也只是试探性发问,主要还是为了展露出自己的商人身份,他已经做好了被对方拒绝的准备,却看到对方沉思一阵,这才开口: “听闻洛阳、襄邑等地的罗绮、锦绣等丝织品颇有特色,若是贤弟能带来一些,也可以让人试试,不过此事并非我阎家一家可以做主,还需等我向家主禀报,再与其他几家商议后方可。” 蒋滇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若是能跟天水豪强达成合作,今后就可以借助商队的掩护光明正大进入凉州搜集情报,倘若顺利的话,没准可以借助贩卖商品的名义在更西边的地方安插人手。于是他立即应承下来,还留下些钱财方便对方帮自己跑关系,并承诺若是能参上一股,定有厚报,不过他也担心若是探听的消息过多,容易引发对方怀疑,所以仅此打住。 于是双方相互道别,蒋滇让商队管事清点了一下贩卖出去的物资,发现铁器销量很低,反倒是原本以为不会很受欢迎的陶瓷和丝织品反而销售一空,在向当地人打听后蒋滇得知,汉军在冀县附近造了一处使用水力的铁匠工坊,又在附近挖掘铁矿,所以天水的民用铁器价格并不贵,从长安贩来的铁器虽然质量更好,但是却没什么竞争优势,少数卖出去的铁器都是做工精美的艺术品,购买的客人也多是豪强家人。 至于想要买回去的糖、香料这些都是汉军掌控的,当地的豪强们拥有的货源也很少。蒋滇与管事前往打探,才知道这些居然都是管制品,要按照豪强对大汉的贡献分配货源,像他这样的外地商人是不能直接购买的,反倒是一些从西域运回来的镜子、头饰可以不受限制的贩卖。 好在蒋滇本来就不是真来做生意的,所以正好借故在冀县逗留,他一边派人去乡下兜售这些铁器并尝试寻找值得买回去的土特产,一边借机收集情报。 一小批人员在充当流动商贩的过程中被附近巡逻的汉军士兵劝返,打头的队吏告了个软,说商队在天水贩卖商品,结果有一批货积压,若是不能卖出去便要折本,本来还打算买些糖、香料回去,结果汉军这边不随便卖给外来商队,所以才在此逗留并试着能不能从乡下打开市场。 然后他听到对面巡逻的士兵中有人对自己的屯长小声说: “这好像是前些日子卖给咱们粮食的商队。” “是是,正是小人所在的商队!”队吏连忙在一旁应和,“小人也为大汉出过力啊!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于是好心的屯长告诉他,前面的地方是之前被俘虏的魏军民夫的聚集地,实在不宜前往,若是想在乡间走动充当货郎,可以考虑往西北方向再走一段,最近有羌人在这边安家,也许他们需要一些铁器。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被俘虏的士兵被叫做“民夫”,队吏还是道了谢,并带人转向西北方向。而这队汉军将流动商贩劝返后才松了口气。 “再让他们往前走怕不是就看到咱们种的冬小麦了吧?” “不止,多走一段路没准还能看到水力工坊和水车,虽然其中精巧,不过万一魏军里面有什么能人,学了去倒也麻烦。” “关将军也太谨慎了,要我说就直接把他们都抓起来,反正他们八成都是魏军的探子。” 最后还是屯长清清嗓子:“都莫要乱说,将军不是说了么,若是随便抓人,以后去魏国的商队也容易被刁难,不如我们装作没看出来,暗中引导他们能够刺探情报的范围,你们谁要是掉了链子,就别在中虎步兵营待了,我帮你们寻个去矿山监工的活,帮兄弟们多打几副甲。” 蒋滇自然不知道他们的大部分举动都在汉军的监视下,他在拜访过赵家和阎家后就这么在客栈中装出休息的模样,并将商队走访的时候收集的情报整理起来。 尽管汉军对这些探子的活动范围作出了限制,但是他们依然探听到一些有用的情报,比如不久前与阎家交谈时候得知的赵云总督凉州事宜的情报,再比如汉军当中流传着先帝显灵的说法,后者被蒋滇斥为无稽之谈,不过因为太过有鼻子有眼,还是被整理出来。 再有就是有部分羌人正在投奔汉军,由于凉州连年战乱,不少地方地广人稀,这些羌人投奔汉军后,汉军为他们划分了土地,又调解汉人和羌人之间的矛盾,所以作乱的羌人也少了许多,不过蒋滇觉得胡汉有别,虽然现在汉军为了增加人力而吸收羌人,不过只要多做挑拨,凉州的羌人迟早还要造反。 其它鸡零狗碎的情报也有不少,比如有人探听到汉军所用的青霉素不只可以口服,也可以通过一种针筒打进屁股里,可惜无论是收集情报的探子还是描述这件事儿的当地人都不太擅长绘图,等情报送到蒋滇这里,针筒就变成了一种怪异的类似漏斗的带有塞子可以推动的东西,蒋滇横竖看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真是有辱斯文,居然要后庭用药,也不知道是哪个庸医想出来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