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用。”马谡一边感慨这两万战俘匀到各地后果然不够用一边说,“想必魏右将军已经知悉我军并未苛责俘虏,不知安心否?” 被喝破心事的张合倒是一点不好意思都没表露出来,只是扭过头装作没听见,反倒是姜维在一旁笑出了声——他是凉州新降人士,但由于凉州地处偏远,之前又多有叛乱,当地人对魏庭的尊重有,但是不多,即使是张合这样的名将在跟他们碰拳头之前也未必会被放在眼里,何况如今的张合只看名头倒是个“打仗没赢过、升官没听过”的绣花枕头,战败被俘后依然如此趾高气昂多少有点滑稽。 于是张合一甩袖子,不再搭理两人,就这么背着手让看押自己的蜀军士兵送自己回功德林。 搭载水车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无论是挖渠、堆石搭造水车基座还是拼接水轮都是技术活,尽管网友们提供了很多金属零件,但也就是水车轴、轴承之类的关键位置的零件,其他的木质部件就算有整个天水的老师傅再次也要一步一步来,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马谡倒是不太忧虑水车本身的建造,他更担心寻找书上记载的煤矿和铁矿工作是否顺利。 张休抵达所谓的唐家河村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一个唐姓人氏聚居的村子,当地人说这里历经慌乱,早已物是人非,也许以前存在过这么个村子但是现在肯定没有了(其实是还没有建立),不过他还是照着马谡的嘱咐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寸草不生的秃山。 “应该就是这里了,挖吧。” 张休这辈子都没挖过“煤”这玩意,不过他还是听说过“石炭”的,据马参军说两者是一个东西,用来冶铁的话效率远超木炭,不过马参军自己也不知道煤炭具体在哪,所以只能划个大概范围让人碰运气找秃山挖坑。 最多挖五丈深,如果挖不到黑色的石头就换一个地方,挖掘的士兵腰上必须系一根绳子,还要带一只装在笼子里的小鸟,如果发现小鸟行为异常或者精神萎靡,就要立即撤出来——这是马谡在张休临行前反复叮嘱的事情,为此还从城里专门买了几只鹦鹉,这些会说话的小东西原本是商人从南方贩来的,如今则变成了鸟肉探测器。 相比张休,士兵们考虑得就少多了——既然马参军和张将军让挖,那就挖呗,今天出工的都有三餐吃,而且马参军许诺等工坊建好了锻造出来的兵甲优先供给他们这部,在街亭吃过亏的军士们都希望有一身好甲,所以张休一下令,这群军士就在各自的曲长、屯长的带领下在几个地方开挖。他们挥动着锄头和铁锹,一寸一寸地挖掘着坚硬的土地。尽管已经九月,但是阳光依然炙烤着大地,汗水沿着士兵们的脸颊滑落,滴在土里,转眼便消失不见。 而且他们的运气也不错,尽管张休早已做好挖上几天都一无所获的准备,不过仅过了一个多时辰,就有士兵叫了起来: “将军,快来看,这是什么?” 不少人立刻围了上去,只见那士兵的锄头下,露出了一块黝黑发亮的石头,士兵三两下把这块石头用锄头刨下来,下面并没有露出黄色的土层,而是露出同样黑色的矿脉。 因为是第一次见到石炭,所以张休也不敢肯定,好在他记着这东西能烧,于是立刻有人取来火折子,又找了不少干草过来,这群莽夫差点就在矿脉边上开始点火,总算张休还记得马参军说过煤层一般会伴有一种有害的毒气,而且本身一旦接触空气就必须隔绝明火,连推带踢把他们从挖到煤的地方赶走,选了个远一些的地方,这才开始尝试。 尽管粘着泥土,但是压在燃烧的茅草上的黑色石头还是很快变红,随后冒出白烟,又过了一会儿,茅草便燃烧殆尽,但是黑色石头表面已经燃起火苗,甚至表层还开始慢慢变白。 “这应该就是石炭。”张休仔细回忆了马谡交代自己的注意事项,觉得自己应该找对地方了——他随后开始冲着士兵们喊,要求在那个士兵发现煤的地方继续挖掘,同时要求看守鹦鹉的士兵把笼子放近一些,一旦鹦鹉有异常反应或者闻到什么难闻的气味就立即撤离并向他报告。 不少士兵挖矿的热情比张休预期得还要高涨——马谡的许诺被张休传达后,这些士兵就不认为自己是在挖矿而是在挖自己的兵甲了,尤其是张校尉还说这些石炭可以用来烧火做饭和取暖——北方不同于益州,冬日极冷,少数从并州、徐州转战来的老兵还给荆州、益州出身的士兵科普冬日白毛风的可怕,碰到这样的天气若是不在坚固的房子里取暖,仅靠帐篷是一定会冻死人的。 相比之下,被派去陇县挖矿的黄袭部就有点头大了,尽管出身益州,但是黄袭其实没接触过矿洞,更不知道怎么找矿,好在马谡帮他要了几个老师傅来,这些老师傅跟当地的向导带着黄袭的士兵们在陇县旁边的山上兜圈子,观察地表的岩石和土壤颜色,查找可能被雨水冲刷进入附近的溪流和河流的铜矿石,绕了四五天都没有发现,以至于黄袭准备回天水找块先帝牌位拜一拜了。 但好在最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些青琅玕(也就是孔雀石,这是原生铜矿的重要找矿标志矿物),于是黄袭也开始带队挖矿——杨参军说这里有铜矿和铁矿混杂,挖出来后冶炼出来的铜铁都是公器,但是他会禀报丞相优先给参与挖掘的士兵使用,所以黄袭部的工作热情也很高——黄袭让士兵们不要瞎嚷嚷,中虎步兵营现在就驻扎在陇县附近,如果自家士兵把杨参军答应的事情嚷嚷得全天水都知道,中虎步兵营跑来抢兵甲的优先分配权他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