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司马则跑去报告戴陵:“将军,营中尚有三千匹马,这些该如何处置?” “自然是带走,若是汉军毁约,我们至少能跑得快一点。”戴陵理直气壮的回答,“我们只答应交出粮草和壮丁,要是半路汉军要加价,我们再交出马匹,再说蜀汉君臣极重名声,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你们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为了表示诚意,戴陵还打开寨门,让汉军这边先派了两曲士兵过来检查粮草,以证明自己没有在当中掺杂火油或者毒药,带队的曲长看到那一堆堆粮食眼睛都绿了,但还是记得打发其他人去查看营中是否有引火之物,等确认完毕后才派人禀报丞相。 这个举动自然也让戴陵舒了口气,幸好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耍花招,见汉军信使已出,他就让亲兵去给汉军曲长塞了一串五铢钱(而且是足额的): “我家将军说了,本来应该招待你们吃些酒食,不过此时交战尚未结束,若是吃酒误事难免造成误会,便请兄台战后自己买吧。” 眼见汉军前来接手营寨,戴陵便率部缓缓退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了干粮,虽然不打算作战,不过戴陵依然私下叮嘱了每个基层军官,如果诸葛亮当真不要名声,所有人就掉头逃命,辅兵全都丢下让汉军抓俘虏,战兵也可以丢下武器铠甲逃命,能跑出去多少算多少,实在逃不掉就投降保命。 好在最后汉军也没有毁约的意思,堵住后路的魏延部收到军令后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最初戴陵还让部下保持军容缓步前进,还冲着魏延部的领队校尉行了个礼,但是看到所有军队都脱离包围后,立刻头也不回带着大军跑路,那架势就像下一秒汉军就会毁约追来一样。 “将军将军,汉军没有追来。”断后的一名都尉骑马跑来报信,戴陵见状才舒了一口气,转头看看发现汉军确实不在视野当中,其他军官见状也都放下心来: “将军果然神算,那诸葛亮确实没有毁约。” “是啊,是啊。” 听到这话的戴陵脸色一冷:“什么毁约?我们大家是接到夏侯霸将军示警之后,一路冲杀出来的,所幸诸将用命,士卒奋勇,蜀军大胜之后一时懈怠,才被我们突围,可惜粮草辎重太过笨重,来不及焚毁,只能丢弃不管。夏侯霸要是不想背上抛弃友军的罪名,也要认同我们的说法。至于蜀军若放出我军与其议和的说法,那是因为气愤我军突围而无可奈何,所以用下的反间计,切不可信。” 这段话太过突然以至于一名司马“啊?”了一声,然后就被其他同僚捂住了嘴:“将军所言甚是,我等浴血而出,诸葛亮无能,只能用这种卑鄙计谋,陛下和大将军定然不会被蒙蔽的!” 戴陵的话让周围的军官们迅速反应过来并达成一致意见。他们知道回军之后必须要统一口径,只要给陛下和大将军一个交代,一切都会过去的,不少人已经下定决心回去后就要约束士卒让他们别乱讲话,谁乱讲话下次就把他留下给蜀军当俘虏。 而在汉军这边,诸葛亮看着戴陵部队远去的背影,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本次北伐已经初步达成了目标,但是事后复盘堪称惊险,取得这样的战绩已经出乎他的预料了。关兴已派稳妥的士兵把控了魏军的军营,并确信没有任何陷阱。那些民夫看到汉军后就哀求放他们回家,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的关兴无从决定,最后还是回禀丞相: “丞相,此时应当如何应对?可需弹压?” 诸葛亮摇了摇头:“就算戴陵没有设下埋伏,若有魏军再来,亦会再度利用。让这些民夫帮忙搬运粮草,迅速离开魏军营寨,再将其焚毁。等事了之后,向他们讲述利害关系,他们若是此时返乡定会被魏军抓去再做民夫,若是执意离去,便与他们些干粮。” “喏!” 丞相又唤来杨仪:“其他地方可有军情通报?” “禀丞相,吴班部在陇西郡驻守,当地太守带军民已降,金城方向曾有魏军前来试探,但见陇西旗号已换便自行退去,吴班兵少,不曾追击。吴懿部已下上邽,现有高翔守城,左将军吴懿带陈式、张苞断渭水道,阻曹真部支援。平北将军马岱正在后方督运粮草以供军需,只有镇东将军处尚未传回消息。” “无妨。子龙与伯苗皆谨慎,曹子丹若破其军,定然在攻打渭水道时大肆宣扬乱我军心,如今魏军主力动向不明,只有张儁乂一军前来,想必其还在郿县,不过子龙将军毕竟是偏师,曹子丹收到街亭这边的军情后就是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诸葛亮说,“到时他应该会强攻子龙营寨,或是留下一支偏师阻塞谷口,亲率大军攻渭水道或者陇山道,只有击退曹子丹,此次北伐才算全功。” 诸葛亮挥了挥手: “王平将军。” “末将在。” “你率本部兵马,收拢俘虏,令其修复古城,再调兵马钱粮与你,驻守此地以防魏军再有动作。”诸葛亮沉声下令。 “喏!” 他又看了看身后的马谡,后者依然低着头,一副请罪的模样。 “幼常,你此次虽然有错在先,但念在你能够及时悔改,且守住了街亭,功过相抵,你可继续留于帐中听命,待北伐全功后,再行定夺。”诸葛亮看着马谡,语重心长地说道。 “谢丞相!” 马谡闻言,心中感激涕零,他原以为此次之后虽不至于问罪,但也不会再有听用的机会,没想到丞相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就这么大事化小。 诸葛亮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将领:“诸位将军,街亭虽胜,然魏军定然不肯罢休,一定会卷土重来,望各位约束部众,秣马厉兵,以建全功。” “喏!”众将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