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独立大队偷袭兴隆据点,除向封锁线附近派出三十多个鬼子二狗子外,正川一郎又向李庄派出六个斥候,分三组进山。在此之前,鬼子进山都提心吊胆,生怕石头后面或草丛里面埋伏着民兵或独立大队战士,向他们打来冷枪。 现在却不再那么担心,靠近封锁线的山民都转移到山林里面,民兵小队有的也走了,剩下的,像孟庄民兵队,因为村民不在,民兵和独立大队警戒范围没那么大,警惕性也没原来那么高了。 但去侦察李庄的斥候没想到,进去容易出来难。先是两个斥候被二排发现,叮咣打了一阵。北面那组鬼子幸运地躲过隐蔽的战士和狩猎的夹子,摸到李庄旁边,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确定村子里最多一个营的兵力。但它们撤回的时候,一个斥候踩中捉野猪的大夹子。 最南面那组斥候刚靠近李庄,准备从两块大石头之间穿过时,双双踩上了夹兔子的夹子。咬着牙,忍着疼,掰掉夹子,两个斥候疼的直吸凉气。接着又听到枪声,看来独立大队有所防备,两个鬼子相互搀扶着,连滚带爬回去了。 当观察哨报告,山林响起枪声时,正川一郎心头猛然一震,但还是侥幸地认为是手下斥候不巧遇到了独立大队巡逻队,很快就能回来,仍故作镇定。 正川一郎也必须镇定。平吉这个混蛋,以前正川连都不用正眼瞧他,现在好像成了小林龟山眼里的红人,耀武扬威,不可一世。正川很讨厌这种人,如果平吉调入他的中队,一定要好好整治它。 但这家伙也没得好,留下的三个斥候至今未归,估计已凶多吉少。 两个小时后,天快亮了,两个瘸腿斥候回到封锁线,低头报告,不仅两人踩到兔夹子,还听到北面枪声。 小林龟山也没睡,还在等待消息。此时他恍然大悟,也颓废地靠在椅子背上,使劲挠着头:“我明白了,我们又上了李智的当了!” 正川一郎和平吉都不明白,看着小林龟山。 小林龟山解释说:“独立大队把三个营都调集到李庄,情报可信,因为他想吸引我们注意,并增派斥候。平吉,你手下三个斥候估计已经全部玉碎。” 平吉低下了头。 正川一郎也一阵心疼,派出六个斥候,估计只能回来这两个受伤瘸腿的家伙了。 但心疼归心疼,独立大队有此番操作,就是不想让皇军知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如此对皇军更加危险。作为封锁线最高指挥官,接下来必须要十分小心。何况,兴隆据点及南北各1.5公里的距离,已经成了“豁口”,独立大队很可能利用那段豁口,继续做文章,袭扰封锁线。 正川一郎抬起头,十分小心地问:“中佐,接下来该怎么做?” 小林龟山正在思考。李智聪明大智慧,有雷霆万钧的手段,也能干出鸡鸣狗盗的小伎俩,现在让小林龟山既恨又爱,如果这样的对手归顺皇军,什么马大炮,什么赵疤瘌,又什么刘化,还有以前投降的保安总队团长江振山,捆在一起,都远远不如。 而且,那个带着一团人马忽然进驻夫子山的江振山已经死了,是被八路军地下组织暗杀在家里,打在眉心,一枪毙命。 但事非人愿,这么厉害的人物却是自己的对手,还是绝不会向皇军投降。虽然未曾谋面,但小林龟山已感觉到李智身上的骨气。 想这些没有用,还是想着怎么和李智纠缠下去,打下去。忽然,小林龟山想到了县城。如果李智知道他在古路口,会不会去偷袭县城?小林龟山不是瞎想空想,半月之前,独立大队已经攻入县城,再稍微使点劲,估计小林龟山会被逼出城内。 小林龟山必须立即马上返回县城,还要带上安小队。安小队已出过招,独立大队很快就会向安小队出招。而安小队已阵容不全,急需补充兵员。以李智智慧和特务连战斗力,把安小队留在封锁线,极可能会被全歼。必须保住这支杀手锏。 天亮后,小林龟山回了县城。临走前交代正川一郎:“一是减少进山斥候数量,主要派出精干士兵进山侦察。二是加强封锁线警戒,尽快恢复兴隆据点防御。” 送走小林龟山,正川一郎立即给赵疤瘌打了电话。 赵疤瘌已经起床,接过电话,和马大富站在马街据点炮楼上。天有些冷,即便披着军大衣,稍微一点风,还是觉得刺骨。赵疤瘌手里拿着酒壶,仰头喝了一口。冰冷的酒流进胃里,却像烧了一团火,浑身都要冒热气了。 把酒壶交给马大富,赵疤瘌点燃一支烟,再吸气,也觉得温润暖和。青色的烟随即在炮楼顶上飘散开来,融入清浅的晨雾中。又紧张了一夜,又是一夜无事,赵疤瘌很是欣慰。 前天夜里,小林龟山忽然打来电话,告诉他,安小队、正川中队和保安二营已经进山,目标是住在李庄的两个连,让他加强马街两侧封锁线的警戒。 赵疤瘌嘴里响亮地答应着哈依,心里却一阵阵发慌。安小队他听说过,也见过,但也沉寂了半年,小林龟山忽然间启动安小队,还偷袭李庄成功,让赵疤瘌揪心不已,也觉得小林龟山挺奇怪,像反季节夏眠的动物,到了冬天,忽然来了精神,也似乎又多长了脑子,开始学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去偷袭独立大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