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连续九天，曲竹娴就在曲父的考棚外待着。提前约好了的，装水的是竹杯，曲竹娴找了几个一模一样的，让曲父每当水喝完了，就把水杯放在靠墙的最边上。这样，曲竹娴找机会就把一模一样的水杯换上人参水、红糖水、茶水等，吃的东西就是米糕蛋糕煮鸡蛋，当然，鸡蛋都是给剥好皮的，有一次晚上，还给了两个去骨的鸡腿，都切成小块，这样曲父就一口一块地闭嘴吃，别人也闻不到味。 还有干果水果都切成小块，用牙签插着吃。 总之，除了卫生方面以外，吃喝上是一点都没亏。每天喝一杯人参水提神。可以说，曲父是史上最舒服的考生了。 等出考场那天，曲父精神头一点都没受影响，就是衣服的褶皱多了些。 曲竹娴对曲父有信心。曲父记忆力差不多过目不忘，这些年因着身体不好，天天躺在床上，哪能就是睡觉呢。 而且，那时候家里除了科考要用的书籍外，根本没有别的书，那，曲父消磨时间就只有看书了。 果然，经过漫长的等待，经过殿试，曲父高中二甲第一名，是为传胪。被选为庶吉士。 可喜可贺。 曲家这边在放榜这天请客。因为亲朋不多，所以，外院男席也就十来桌。亲戚里林家就林黛玉代表林家和管家一起过来，还有苏秦夫妻，再就是蒙古来了好几个亲属。都是在京居住的蒙古人，他们大多数都是宗室女的姑爷，那个呼扎穆的舅爷也就是三王爷也过来捧场。还有曲父的几个同年，和一些书院的同窗老师，凑了十桌。内院女眷就三桌。这时候，就看出大家大族的好处来。 不过，曲竹娴觉得自家这样就好，大家大族，人口众多，是助力也是拖累。 因着酒好菜好，众人吃着非常满意。鸡鸭鱼肉不稀奇，这个季节蔬菜也出来了，关键是每桌都有糕点水果等甜食，还有自酿的白酒和葡萄酒，会喝酒的人一入口，就知道非凡品。尤其是葡萄酒，这年头，葡萄酒还靠进口呢。 白瓷高脚杯，紫红色的葡萄酒，看颜色冲击感就很强烈，所以，众人下桌后，几乎都醉了。 因着曲父是京城郊区人士，也不用回乡祭祖的流程，所以，只有七天假。假期过后就去当差了。 曲竹娴给父亲提议说“爹，你上差还要关注一点，那就是你之后的安排，看看谁说了算，咱们用好物件和银子也要砸下来，不去外地任职。就在京城六部里找个差事做，不图做到哪一步，主要是你靠这个差事能庇护家里，为将来两弟弟的前程做过渡做铺垫也就是了。” 曲父也是这么想的，他已经这个年岁了，早没有向上的冲劲了。 曲父“咱家的事都听闺女的，放心。” 曲竹娴翻了一个白眼。 这边其乐融融，荣国府那边的荣庆堂里却很是沉闷。 原来，今天上午，贾政的同僚装作无意识地问贾政“我说贾兄，二甲传胪家请客，你怎么没去啊？”贾政懵了，说“我和他不认识不熟悉，所以没去。” 同僚故作夸张地说“什么？你说你不认识不熟悉？你怎么能连自己的妹夫都不认识呢？断亲了吗？” 贾政“妹夫？我什么时候又出个妹夫了？” 同僚们看贾政这样，互相挤眉弄眼的，就装着忙乎正事去了。 贾政“什么呀这是，怎么说话说半截，谁是我妹夫啊？你倒是说明白。” 同僚眼神复杂地说“那你有几个姐妹不知道吗？” 贾政“我就一个妹” ‘妹’字一出口，贾政瞬间卡壳了，好像自己还有几个姐妹的，都是庶女。可庶女算姐妹吗？算吧，可是这么多年怎么没人提呢，该死，府里怎么没人提醒自己有几个姐妹呢？自己都忘了。但不是都死了吗？难道、、、 贾政是个愚蠢的迂腐人，有事就想着找老娘。于是，请？假回家了。也不敢听身后一众同僚的议论声。 回到家，马上去了贾母的荣庆堂。 把事情一说，贾母沉默了一瞬。 那三个该死的，难道还有哪个姑爷出息了不成？老大肯定不是，老二和老三，哪个考上了传胪？ 看了贾政一眼，心里直叹气。回家有什么用？不在外面打听清楚。 于是，找贾琏。 贾赦听了，也对贾政一通埋汰。 说他不会机变，不在外面把事情打探清楚，就这么回来干什么。 大家都聚在贾母这等。屋里落针可闻。 等贾琏回来，都急切地看着他。 二甲第一名嘛，很好打听。 贾琏说“今年科举二甲第一名传胪，叫曲炳文，今年36岁。在十五岁的时候就中了举人，只是这个人身子实在不好，在考举人的时候，考场里九天九夜，折腾的去了大半条命。后来急忙娶了妻子冲喜，据说，这一躺就是四年，四年后才和妻子圆房，生了一个女儿。 这时，他父母因着儿媳妇怀孕，松了一口气，相继去世。这一打击，又躺了六年。再次能站起来，妻子却怀了双胞胎，生孩子时九死一生，这下子，两人都躺在床上再没起来过。从此，家里就是他们六岁的大女儿当家，家里一应杂事和一百亩田地都是六岁的女儿开始当家打理，并照顾两个弟弟。 我打听的人曾是他家的长工，据长工说，他这半辈子身子不好，只和妻子同房两次，却生了三个聪明健康的孩子。只是从去年开始，两人身体才慢慢好转，这个曲炳文身体一好转就进场，考了传胪。另外，他们的大女儿今年十四岁，年前刚定的亲，是蒙古台吉的孙子，就是当朝三王爷的外甥孙，荣县公主的亲孙子。他的妻子姓贾。” 说到这，贾琏就闭嘴不说话了。 大家也都明白了，这个贾就是他们自己的贾。是嫁出去的三姑奶奶。 老太太闭了闭眼，她想说自己给庶女找了个好夫婿来着，可想想，没那个脸说这话。也是自己生的儿孙都不争气，人家一个病秧子，都没去过书院读书，就考上了传胪。 再看看自己的两儿子，一个窝在家里万事不管，一个蠢笨如猪。开始这样两个蠢货被自己拿捏在手里还很自得呢，现在一看，如果出息了，哪怕不听话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