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啊!” 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 朱由检转头看去,原来是邵宗元,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臣叩见陛下,恳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卿家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朱由检伸手扶了一把,邵宗元这才颤颤巍巍站起来。 “臣谢过陛下!” 紧接着,他伸手指着红娘子,脸色红温道:“就是这个娘们,她……当众羞辱臣,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红娘子仔细辨认一番,这才说道:“原来是你啊!昨日留你一命,你应该谢谢我才对。” “你,你……” 邵宗元顿时感觉气血上涌,半晌才说道:“今日落在陛下手中,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红娘子撇了撇嘴,说道:“你们的皇帝陛下说了,要放我走呢!” “你……你说什么?” 邵宗元大惊失色,转过头来,说道:“陛下,此人是闯贼首领,不能放啊!” “卿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朱由检摆摆手,解释道:“朕确实准备放她走,前提是她要归顺朝廷,为朕所用。” 邵宗元依然不情不愿,却很无奈,只好说道:“此人狡诈,陛下要小心她诈降!” “放心吧,朕自有打算!” 朱由检说完后,转向红娘子,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要求?” 红娘子说道:“你可知我为何要造反?” “朕记得你自己说,吃不饱饭,活不下去,莫非不是这样?” “吃不饱饭没错,活不下去却另有原因!” 红娘子顿了顿,缓缓道:“我打小死了爹娘,也没有亲戚可以投靠,便在街上讨饭,有一天快要饿死了,被一个耍杂技的班子收留,跟着他们卖艺为生,我记得那年去了商城县……” “由于当地遭了灾,百姓们自己都吃不饱饭,我们这个杂耍班子演了三天,别说银子,连口吃的都没挣到,准备离开之时,却被几名官差拦住。” “那些人自称县衙的差役,说是要征税,可是,我们身无分文,哪有钱交税?班主跟他们顶撞几句,然后就被抓走了,还放出话来,说是想要赎人,必须拿二两银子!” “我们没有钱,只能变卖家当,勉强凑了二两银子,便去县衙赎人,没想到,他们还是不放人,说二两银子是交的税,想要放人,还要再拿五两银子。” 说到这里,红娘子紧紧盯着朱由检,问道:“你能感受到,我们当时那种绝望的心情吗?” 朱由检被问的有些难堪,便说道:“后来如何了?” “我们实在没有钱了,家当也卖了,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击鼓鸣冤,希望县太爷能给我们主持公道!” “结果如何?当地知县可曾为你们做主?” “哼!” 红娘子不屑地笑了一声,说道:“我们根本就没看见县太爷,审案的是县丞名谢金荣,此人一开始说要为我等做主,我们还信了,没想到……” 朱由检问道:“究竟如何了?” 红娘子神色黯淡,说道:“谢金荣说,可以放了我们班主,让我留下走个程序,其余人先回去等。” 朱由检似乎已经猜到原因,静静听着红娘子说下去。 “他将我诱骗到内室,要求我陪他喝酒,我没有答应,此人恼羞成怒,便准备用强,毕竟我只是个女人,当时长得瘦小……” 红娘子语气渐渐变得愤怒,继续说道:“幸好我学了几年杂耍,身手还算灵活,趁其不备,用茶壶砸在他头上,逃了出来。” 朱由检脸色已经变得阴沉,缓缓道:“然后呢?” “然后县衙便张贴告示,说我们是反贼流寇,全城通缉,并且将我们的班主拉出来,斩首示众!” “事已至此,我们无路可走,只能造反!” 朱由检问道:“你还没说,你的要求是什么?” “我们的队伍壮大以后,曾回去找过谢金荣,这人却早已不在商城……” 红娘子抬起头,冷冷道:“我的命是班主给的,他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要你找到谢金荣,给我们的班主报仇!” 朱由检双眉紧皱,心中暗暗盘算。 这番话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红娘子想要开脱,胡乱编造出来。 若不答应,她就有理由拒绝招安。 可是,这个叫谢金荣的县丞,去哪找啊? 河南最早被闯军攻陷,官府几乎全都乱了套。 若是知县,还能去查一查名单,县丞就比较麻烦了。 因为有些官员并非朝廷委派,而是地方捐纳捐出来的! 没错,崇祯朝是可以捐官的。 随着战乱频发,天灾不断,国库难以支持,朝廷只好推出捐纳政策,百姓可以通过捐献财物,直接获得官职,甚至爵位。 能拿出大笔银子的百姓当然不可能是普通百姓,这些人都是当地的士绅富户,捐官政策相当于在科举之外,又开通了一条入仕的道路。 周围安静地出奇,所有人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