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贺巡揪住了我的衣领。 我脚尖悬空,他低下头,隼目蚀骨的冷,“谁给你说出这句话的底气?你再敢有这样的念头,我会让你悔恨终身!” “我是挺悔恨的。”我当时苦笑,直面着他的怒火,戏虐般调侃,“后悔嫁给你。” 我明显看到贺巡眸光凝滞了一秒。 他抓着我衣领收紧,猝然又将我推开。 随后,他也笑了,笑得像勾魂的阎王,“这是你自找的,姜末。” 自找什么? 我那会儿不明白,但很快就遭到了贺巡的报复。 他冷漠的离开,我颓然坐在床沿,泪水无声的润湿了眼眶。 我跟吴阿姨说今天请假,不去上班,捧着手机翻看通讯录,想跟人说说话。 可是通讯录从头划到尾,也没找出一个人倾吐苦水。 熬了一晚上的倦意,再也支撑不住。 我迷迷糊糊的靠着鹅绒的枕头睡着了。 凌乱的脚步声将我惊醒,家里伴随着怒吼,“谁是姜末?她在哪?” 我睁开眼就听家里有玻璃砸碎的声音,以及吴阿姨的惊呼,“你们是谁啊?找太太做什么?” 吵闹声中,我摸索着下地,刚套上拖鞋,不速之客就已经抵达了我的卧房前。 六七个魁梧的男人,满臂纹身,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我不记得我招惹过这种社会人,感觉不到害怕,只是疑惑,“你们干嘛的?” “呸。”带头的肌肉男啐了口唾沫,“欠收拾!” 说完,他打了个手势,跟随在后的打手就将我围堵起来。 “你们这是犯法!出去!” “啊——” 我的威胁不管任何作用,他们揪着我的头发,踹我的后背,拧我的手。 虽然我家里是落魄了,但我从小养尊处优,从来没被这么粗暴对待过。 那一刻我感觉我就是一条丧家之犬,是被人用过的抹布,随意糟践。 当我鼻青脸肿的瘫坐在床边,那些人已经扬长而去。 吴阿姨用布子给我清理血迹,一边哆嗦一边哭喊,“太太,我没能联系上先生,要不,我们报警吧!” 贺巡怎么会管我怎么样,我落得这一身伤,不都是他安排的? 这个教训,还真是够疼的。 “我累了,没事的。”我晃晃悠悠的站起,步履蹒跚的走向浴室。 受过伤的身体,被热水浸泡,痛得愈发清晰,好像每一根神经,都被撕扯着。 我仔仔细细的体会,从中感受贺巡对我的厌恶究竟有多深。 接下来的十多天,我足不出户,连婚房的一亩三分地也没离开过。 吴阿姨每天给我上药,给我端上来饭菜。 每一分每一秒,我的生命都在流失。 直到我在卫生间里吐了血,吴阿姨手忙脚乱找来120,强制将我塞进了医院。 “今日,三叶集团收购案落成,我省青年企业家贺先生表示,他将改变三叶的经营模式,致力于专职领域的发展……” 医院的候诊走廊里,我看到了午间新闻。 贺巡接盘我家的企业,用真金白银兜底,我却高兴不起来。 七寸握在别人手上,他想让你生就生,想让你死就死! “32号,姜末请到一诊室。” 广播里通报着我的名字,我魂不守舍的走进去,交出病历本,心不在焉的,像是丢了魂的躯壳。 “姜小姐,你真的不考虑手术治疗?” 听医生的话,我摇了摇头。 癌症治愈的成功率能有多少,何况是晚期。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要还是不要?” 这话灌进我的耳朵里,我猛然抬头,心房震颤,“孩子?我有孩子?” 我怀孕了,孕期两周,小宝宝还是个胚芽,刚在子宫里着床。 医生告诉我,想要手术的话,就必须先流产。 想要孩子的话,我那渺茫的康复希望也会破灭,只能以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为养分,供给给胎儿。 “我要这个孩子!” 我极其的坚定,请医生给我开了保胎药。 哪怕经历了这么多,我想我还是爱着贺巡的,根本无可救药! 我抚着肚子,想到身体里有个小家伙,流淌着我和贺巡共同的基因,竟燃起了一丝庆幸。 有了这个孩子,将来我哪怕死了,贺巡对我家,或许会仁慈一些些吧? “宝宝,可惜,妈妈不能陪你长大。” 一想到这,我鼻尖突然酸涩。 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太太,什么病啊,你说话呀,我这就找先生去。” 吴阿姨慌张不已,贺巡的电话却在那时候打过来。 十多天,我没见过他,他也没过问我,我接通电话后,耳边却只有贺巡冷厉的命令,“到医院来,茶茶需要800cc的血!” 成年人一次性抽血300CC是常态,而每次,贺巡似乎想将我榨干。 以前休养一段时间,还能恢复,但如今不行。 “我怀孕了。” 简要明了的拒绝,电话那头的贺巡沉默了好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