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楼凛天发现所救之人是宋津南时,就怀了私心。
真要没有私心,当时游轮还在江城,他会立即与宋家人联系,把宋津南送回宋家。
非但没有这样做,还让游轮快速驶离江城,一路往北,几经周折把宋津南带回泽城。
幸好宋津南当时处于昏厥状态,否则,会麻烦一百倍。
经过一个月的精心治疗,宋津南光医药清单就塞满一个抽屉,主治医生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
宋津南不傻,早就意识到楼凛天救他的意图,一开始还有些抵触,但在仔细看过各项检查单化验单之后,绝了回江城与乔晚团聚的念想。
直接与楼凛天摊牌,问如何才能回报救命之恩。
楼凛天性子直,说手中有几个不赚钱却又不想丢弃的产业,希望他能帮一把。
于是,宋津南搬到楼家的老宅——北亭苑住下,一边养病一边帮楼凛天处理生意场上的棘手事。
令楼凛天没想到的是,楼疏桐看上了宋津南,多次表态非宋津南不嫁。
楼凛天强烈反对。
不可否认,宋津南是个商业奇才,但风流成性,有过两次婚姻,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他坚决不许唯一的女儿嫁一个这样的男人!
可楼疏桐就像被下了降头,介绍给她的名门子弟她一概不理,成天往宋津南住的北楼跑。
最终,楼凛天还是没能拗过宝贝女儿,做出让步。
楼凛天为了让宋津南把心思用在楼疏桐身上,不许他接触任何数码产品,就算替楼氏处理公文,也要安排心腹在旁边监视。
以至于宋津南从医院搬到北亭苑一个月,连大门都没出过,更没见过外人。
今晚的家宴,是泽城楼姓人的一大盛事,楼凛天十分看重,特意把宋津南喊来作陪几位家族长辈,也算正式把宋津南以楼疏桐准男友的身份介绍给大家。
这次,楼凛天留了个心眼,为宋津南杜撰了个名字“白南”。
宋津南母亲姓白,楼凛天觉得称呼他“白南”一点也不违和。
毕竟,宋津南与楼疏桐以后关系如何还未可知,真要把宋津南的名号放出去,不出半个月肯定会传到江城,到时候又是一堆麻烦。
泽城与江城隔了一千多公里,纵使有人在网上刷到过宋津南,此时也无法与眼前病恹恹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期间,宋津南咳嗽了好几次,有一次还带了血。
再坐的几位暗中腹诽,楼凛天为楼疏桐千挑万选,入赘了个病秧子!
楼疏桐坐在宋津南身侧,晚宴开始,体贴地替他夹菜、递纸巾,一副恩爱小情侣的模样。
吃到一半,金妈匆匆而来,小声在楼疏桐耳边说了几句。
楼疏桐立马放下碗筷,先笑着看了眼宋津南,又看向楼凛天,“南哥,爸,我出去透口气儿,你们继续。”
“去吧。”楼凛天满眼宠溺目送楼疏桐离席。
金妈刚刚说话的声音很小,宋津南只听到几个字眼——“小偷”、“北楼”,顿觉不妙,也缓缓起身。
“几位叔伯,楼先生,我不放心桐桐,去看一下。”
“年轻就是好呀,两个人感情好的蜜里调油,快去!”坐在主位的是个七十多岁的干瘦老人,笑着朝宋津南摆手。
宋津南颔首,疾步走出饭厅十几米,大声叫住前面的楼疏桐。
楼疏桐止步,转身,笑嘻嘻道:“你怎么跟出来了,不放心我,怕我被小偷吃了?”
“有人闯进北楼?”宋津南朝她走近。
楼疏桐朝身侧的金妈使了个眼色,金妈立马识相地躲到七八米开外。
“不是别人,你前妻。一天来北亭苑三次,够执着的。”楼疏桐明明笑靥如花,目光却覆了层阴寒,“一次次向我挑衅,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宋先生猜一猜,我会怎么处置你的好前妻?”
“此事因我而起,给我个面子,放她离开。”宋津南比楼疏桐高很多,俯视的目光令她有几分莫名的压抑。
“昨天已经给过宋先生一次面子了。”楼疏桐歪着脑袋,红唇轻启,“我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不放人是吧?无妨。乔晚进的是我住的房间,我亲自去处理。”宋津南知道楼疏桐不希望他和乔晚见面,故意骗她。
“不许去!”楼疏桐娇嗔着踮起脚尖,双手勾住宋津南的脖颈,含情脉脉凝住他,“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放人。”宋津南声线低沉,眉眼中是难以抑制的嫌弃。
“放人,听你的——马上放人。”楼疏桐一边贴在他身上,一边转头朝七八米外的金妈喊,“你去北楼放人,就说是我说的,不许难为乔总。”
金妈懵懵地应下,甩着肥硕的身体颤巍巍走向北楼。
宅子瞬间安静下来,宋津南的视线始终在北楼,楼疏桐感觉自己被忽视了,双手捧着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人都放了,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激么?”
“谢谢楼小姐。”宋津南公事公办,一本正经道谢。
楼疏桐迫切希望与他的关系有个质的改变,指着自己的脸颊,“亲我一下,当作回报。”
宋津南蹙眉:“换一种回报方式。”
“没得换!不亲也可以,我马上让金妈把你前妻送去派出所。”楼疏桐威胁。
宋津南立马服软,俯身,试图敷衍带过。
可当唇瓣擦着她的脸颊而过时,她忽然吻上宋津南的薄唇!
宋津南彻底恼了,不计后果推了她一把。
她脚下不稳,连着打了两个踉跄才站稳。
两人的目光在明晦不定的灯光下相遇。
“宋津南,总有一天,我要与你名正言顺睡在一张床上!”楼疏桐越挫越勇。
宋津南沉默转身,等到金妈折返说乔晚已经离开,才不疾不徐回了北楼。
走进二楼卧室,他发现写字台上的文件不光被人翻动过,最上面的还多了不曾有的小褶皱。
他的手指在上面拂过,猜到是泪痕。
原本整洁的床有些凌乱,分明是有人躺过,枕头上还湿了一片。
晚晚——
他小声喊着这个名字,心口就像被锋利的匕首在凌迟,一下又一下。
枕头旁边竟然还有一个米珠大小的耳钉,他小心翼翼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