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法兰历1572年,丰收月2日】 【恩兰多,城郊,沙瓦琳府邸】 【沙瓦琳,死亡。】 夜幕低垂,恩兰多沉浸在一片诡异的静谧中,唯有偶尔的风声划过。 七皇子卡修斯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密信,烛火微微摇曳,映得他眼神晦暗难辨。 他将密信折好,小心翼翼地塞回了外套的内层口袋。 时间差不多了。 站在窗前,他注视着远方辉煌的圣城星穹,那颗淡黄色的不知名大型天体正悠悠高悬,与夜空中的其他星光相比显得尤为醒目。 天上无云,月光与星辉似乎共同在为这个夜晚蒙上某种命定的色彩。 “结束了。” 卡修斯的喃喃自语被风吹散。 虽然说是结束,但唯有他知道,一切才刚要开始。 沉稳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廊道中。 他步履沉稳地走向城门,在夜色笼罩下,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蔓延开来。 他所握的权力与命运的平衡,此刻,已经不再需要伪装。 恩兰多,南城门 卡修斯的到来没有任何多余的命令或招呼,却引得几名站岗的城卫队长默契地低下头,目光落在地砖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没有看到卡修斯的模样。 他轻轻吞吐一口气,没有停步地来到城门口,宛若穿过了看不见的重重城墙。 “把门打开。” 他的声音不大,仿佛低语,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 守在传动装置上的几名卫兵听后没有丝毫犹豫,同时转身操作起复杂的拉杆机关。 齿轮咬合的金属声音和轻微的蒸汽泄压音夹杂在一起,城门随之缓缓开启。 厚重的城门伴随着齿轮滚动的嘎吱声一点点升起,冰冷的铁锤与木轴仿佛在交响出战争的前奏。 门外,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伫立于黑暗的掩盖之中。 万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整齐列阵,这不是任何旁人常见的混杂部队,而是卡修斯所独掌的“钝刃军”。 铁灰色的战甲在月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芒,每一名士兵的面容隐匿在头盔之中,但他们手中握紧的长枪与大剑,昭示着致命的决心。 这是一支铁血无情的战阵,从炼狱搏杀中诞生,只听令于七皇子卡修斯。 雄浑低沉的号角声在军队后方骤然吹响,紧接着,士兵们齐齐跪下。 一人半跪在前,拉着披风,将王室的徵羽纹高高举起。 “尊贵的阁下,”一名骑着战马的军官越众而出,来到卡修斯面前,单膝跪地,右手捧在胸前,“钝刃军已集结完毕,恭候您的命令!” 卡修斯站在城门前,沉默地注视着面前这支庞大而肃穆的军队。 他没有急着开口,反而长久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塑,任凭夜风吹过他的面颊,气氛变得无比凝重。 军队中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连士兵的呼吸声都被齐整的盔甲所遮掩。 沉默,是一种无声的压迫,也是一种无形的感染力。 半晌,他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像是夜色中滚动的雷鸣。 “此夜,星空黯淡,而王朝危机四伏。” 他环视全军,目光如猛兽般扫过每一个人的方向,声音逐渐拔高,每一句话似乎都带着冷厉的剑锋。 “王宫禁军背叛了他们的誓言。不义之徒竟将他们的长剑指向了自己宣誓效忠的国王——我们的父王!莱昂纳多大王子,也就是我的亲兄长,他……他竟敢意图弑君,篡夺王位!” 卡修斯说到最后,话音如雷,带着锐利的刀锋。 士兵们听到这些,握紧武器的手指不禁用力,盔甲间铿锵作响。 一些人的目光渐渐灼热起来,而另一些人则抬起头,注视着眼前这位他们效忠的七皇子,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没有反驳。 卡修斯顿了顿,将视线移向远方辉煌的圣城星穹——那是王宫所在的位置,而此时那里却成了危机的中心。 他一挥披风,用力握住腰间的佩剑,将其拔出半分,炽烈的寒光顿时在剑刃上跳动。 他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响彻耳际,带着义无反顾的坚定,“我卡修斯,绝不会允许叛徒玷污这片土地!更不会坐视我们的父王陷于危难!伴我一战,我许尔荣耀!” 毕竟是军旅出身,七皇子的话术也确实是有一套。 这番慷慨激昂的演讲,究竟是说给士兵们听,还是说给自己的? 卡修斯清楚得很,所谓“弑君篡位”的冠冕堂皇理由,只是让此刻的行动显得正义无暇罢了。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没有多余的犹豫,他迈步向前,在副官恭谨的搀扶下翻身上马。 乌黑的战马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喷吐着粗重的鼻息。 甫一跨上战马,卡修斯高高举起右手,如同为军队点燃火把的引燃者。 “启程!” 他说出这字的瞬间,像是松开了巨弓拉满的弦,整支钝刃军整齐划一的战马迈步声、盔甲碰撞声回荡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