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进城打工，只带了几身衣服，回宿舍收拾一番，很快就折返了回来。 杨忠伟恭恭敬敬地将两人送到门口处，目送他们上车离开，才收回目光，往厂子里走去。 汽车往工业园的方向走，又重走一遍颠簸的道路，可把陈强折磨得不轻，整人感觉像是在蹦迪。 “这大热天，你穿长袖，不觉得热吗？”陈强瞧见林东穿着长袖衬衫，不由开口说道。 虽已入秋，但是天气还是很热，往外边跑，没一会就能满身大汗。 好在，车内开了冷气，待在车里很凉爽。 “那啥……我身上脏，穿件长袖，免得把车子弄脏了！”林东连忙说道。 “车脏了就洗呗，不是什么事？”陈强摇了摇头说道。 一段时间没见林东了，他感觉这家伙一下子老了许多。 现在的林东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脸色蜡黄，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也不知道是忧心过度，还是舍不得吃穿，把钱攒起来还债。 干体力活身体消耗比较大，饮食方面太差，日积月累，很容易垮掉。 “兄弟，刚才杨总说工资翻倍，我都想留下来！”林东思索了许久，还是开口说道。 “他那里就算工资翻倍，一个月撑死也就几百块钱，你要养家糊口，还得还债，得干多久才能自由？”陈强见车子上了水泥路，没有灰尘了，给他递了一根烟，随手把车窗给降了下来。 林东点燃烟，狠狠吸了一口，陷入了沉默。 家里老婆孩子五张嘴，两个孩子要上学，外债欠了一万多，要真在那里干，那个三五年，怕是走不了。 他知道给人打工不是办法，还得处处受气，可也是没办法的事。 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得为老婆孩子撑起一片天。 “我听三梅讲啊，那些债主隔三差五上门找你，都碰到这种棘手的事情了，你咋还闷声不吭呢？”陈强一脸关切地询问道。 听到这话，林东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他挠了挠头，低声说道：“之前不是听说你去外地出公差了嘛，我寻思着这点小事儿就别给你添麻烦啦！” 陈强皱起眉头，语气略带责备地说道：“咱们可是有过命交情的兄弟，有啥困难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我知道了！”林东说着，又询问道：“兄弟，咱们现在要去哪里？” “先给你找个地方安顿，咱们再回我那里喝酒！”陈强拍了拍林东的肩膀，笑着说道。 两人聊着家常，很快就回到了城东东方食品的厂子里。 陈强让林东在车上坐一下，他拿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只见他下车之后，直接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很快就走回来，坐进了车子后排座位，随即招呼司机往南环路开去。 几分钟之后，车子来到了原来东方食品租用民房做厂子的地方。 东方食品是从这里起步，从一个小作坊，慢慢成长到现在的规模。 当初厂子没有仓库，陈强租用了隔壁的整个院房，用来当仓库使用，存档月饼礼盒。 房子当时是租期一年，一次性支付一年的房租，租期现在还没到期，正好可以给林东当作落脚点，回头跟周婶说一下续租的事情，顺便再支付房租。 “东子，这地方是我以前租来做仓库，租期还没到，你暂时住在这里！”陈强带着他走进去，看了一圈，把房门钥匙交给了他。 “兄弟，这地方是仓库，那你厂子在这附近？”林东接过钥匙，好奇地问道。 “在隔壁，被人烧了！”陈强指了指隔壁说道。 “抓到人没有？”林东眉头一挑，问道。 “抓了，人进去踩缝纫机了，主谋跑路了，现在也不知道死活！”陈强笑着说道。 “那就好！”林东点了点头。 “行了，把东西放好，去我家喝酒！”陈强说道。 “等一下，我浑身脏兮兮，汗酸味太重，先个澡！”林东连忙说道。 “行！麻溜点！”陈强挥了挥手说道。 林东应了声，赶忙拎着水桶，到院子里的摇水井接水。 等他洗漱好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才坐车前往市场，买些好菜回去喝酒。 林东掏钱带点水果，说是小晴天吃，表示不能空手去陈强家。 见他执意，陈强也没有多劝，免得这家伙多想。 其实家里不缺这些，煮饭阿姨黄姨每次早上去买菜，都会购置当季新鲜水果。 回到家里，在陈强得吩咐下，黄姨下厨做菜，忙活一番之后，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大家坐在一起吃饭。 妻子卫童玲他们吃得差不多就离开，餐桌上就剩下陈强和林东两个酒鬼，边聊边喝酒。 兄弟两人好久没坐在一起喝酒，自然得喝的尽兴，至少有一个趴在桌上。 他们回想起在小溪河搞养殖的时候，那是一天得喝好几顿酒，有时候下酒菜就是一点生花生，也能喝上一顿。 半夜没酒了，就跑到附近村子里，踹小卖部的门，把小卖部老板喊起来给打酒。 没办法，那荒无人烟的地方，又没啥娱乐项目，又得守夜看着鸭鹅，长夜漫漫，不喝酒抽烟解乏，很难熬到天亮。 “强子，我没想到今年家禽行情那么差，还碰上禽流感，死了一大批，亏得裤衩子都没了，真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不扩大规模，那就是留点本钱了！”林东叹了口气，拿起碗，喝了一大口，感觉喉咙一阵辛辣，驱逐心中的苦涩。 见他黯然神伤，陈强连忙安慰道：“这事算不准，再说你一个人搞养殖挺辛苦，到永城做点别的事也好，到时候在这里站稳脚跟，把老婆孩子接到这里一起过日子。” “兄弟，你打算安排我进你的厂子上班？”林东借着酒劲，开口询问道。 “不进我的厂子里！”陈强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 听到这话，林东愣了一下，酒也醒了三分，心中有些茫然。 不进东方食品厂上班，自己要干些什么，总不能四处找工作吧？ 国营厂子不用想，没关系没学历进不去，私企那些工资也不高。 “那……那我干啥好？”林东忍不住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