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月朗星稀。 肖静揉了揉孤独的站在奉天殿门口。 他原本就是供职于宝钞局一小太监,因为认识几个字,便被朱元璋身边的大太监吴吉祥看重,随即调来了奉天殿侍候皇帝。 虽说能够近距离的伺候皇帝,这是每个太监的最大梦想。 可谓是飞黄腾达,光宗耀祖的第二步。 至于第一步是什么,自己想…… 肖静此刻却有些后悔了,大殿内时不时的传来的咒骂声,让他心惊胆颤,生怕里面的两位一个不开心就给自己干掉。 他忍不住缩了缩身子,稍稍后退两步,好让奉天殿的大门挡住自己,不至于被里面的两位爷注意到自己。 微微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却看到一道身影,正在几名宫女的簇拥下向着大殿的方向走来。 能够在夜晚的皇宫里带着宫女来奉天殿,肖静在第一时间就猜到了来人是谁。 是那位收到皇宫里,乃至整个大明都爱戴的女人。 这个女人俭朴,这个女人大方,这个女人对下宽容,这个女人对人仁慈,她就如冬日里的阳光一般,暖人心肠。 虽说已经不止一次见到这位慈爱温和的皇后,但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马皇后,他赶忙躬身行礼:“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马皇后很是温柔摆摆手,轻声笑道:“起来吧,见你有些面熟,可为何本宫从未在奉天殿见过你,可是新进别处调来的?” 这个女人就是这样,总是记得宫里的所有人,哪怕只是见过一面的小太监,让人忍不住的感觉到温暖,想要流泪。 哼,这个坏女人! 肖静心情激动,声音不觉有些哽咽,恭声回道:“回禀娘娘,奴婢肖静,原本是宝钞司的宦官,曾经为娘娘送过纸张,今日刚调来奉天殿侍候陛下。” “原来如此,本宫说怎么见你有些面熟呢!”马皇后笑着说道:“看你刚才蜷缩身子,可是有些冷,夜里不是白天,上值的时候可要多添几件衣裳才是啊!” 马皇后的话让肖静心头一暖,眼眶微红,隐隐有热泪留下。 他自从来到宫里,除了最近认识的吴吉祥,就从没有人关心过自己是否吃的饱,穿得暖了。 听闻自己被调到奉天殿伺候皇帝,那些往日同伴们更是恨不得吃了自己。 在这样的地方,何谈温暖呢! “奴婢,奴婢多谢娘娘,奴婢,真的,娘娘,奴婢不冷……”肖静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马皇后见状也不见怪,反而温柔对身后的宫女说道:“都是爹娘给的一条命,本来进宫里当公公就够命苦的了,可不能冻着饿着了,玉儿,回头让制衣局准备两件厚实的衣裳,就放在他们当值的班房里吧,夜里的时候披上,可莫要忘记了!” “是,娘娘。”身后侍候的大宫女玉儿笑着回道。 肖静擦了擦眼角泪水,躬身拜倒,郑重说道:“娘娘仁慈,母仪天下,胸怀似海,奴婢能遇到这样的主子,是奴婢的福气,奴婢代值班太监们恭祝娘娘万寿无疆!” “好好好,本宫受了你的谢了!” 马皇后笑了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带着玉儿进了奉天殿。 对于她来说,或许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于肖静来说,却是天大的恩德。 宫中的小太监们,最喜欢的就是拜个干爹干娘,也算是给自己找个靠山。 望着进入殿中的那道背影,肖静隐隐约约感觉,自己的干娘似乎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奉天殿内却是烛光昏暗。 朱元璋朱标父子正埋首案牍,处理着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奏折。 吴吉祥早已经听到了马皇后到来的声响,准备躬身施礼,却被马皇后挥手制止了。 看着父子俩案几上孤独燃烧的牛油蜡烛,马皇后也不禁苦笑。 自家这位皇帝,可真是节俭到了极点。 就连蜡烛,都不舍得多点几根。 若不是月光不足以看清奏折上的字迹,恐怕这位皇帝会把蜡烛都要省下了。 吩咐身旁的玉儿取来火折子,将立于大殿两侧的蜡烛全部点燃,顿时整座奉天殿都变得亮堂起来。 眼角传来蜡烛的亮光,这让老朱很是愤怒。 是谁,是谁点了咱的蜡烛,不知道蜡烛是要花钱的嘛! 老朱怒极,抬起头刚要喝骂两声,但看到是马皇后,顿时换上了一张笑脸。 “妹子,你来了啊!” 看着嬉皮笑脸的老朱,马皇后无奈摇头,笑道:“重八,你就非要剩这两根蜡烛吗,万一熬坏了眼睛怎么办!” 老朱嘿嘿一笑:“熬不坏,熬不坏的,熬坏了还有妹子照顾咱,咱怕什么!” 马皇后无语的瞪了老朱一眼:“谁说你了,我说的标儿!” 老朱笑容一僵,扭头看着依旧醉心奏折,恍若超脱的儿子。 哼! 咱吃醋了。 “妹子啊,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再回头看马皇后的时候,老朱又换上了笑脸。 “知晓你们还在批阅奏折,便熬了两碗小米粥,送来给你们暖暖身子!”马皇后笑道,随即挥挥手,吩咐身后的玉儿将食盒送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