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女人的脸肉眼可见的越发可怕了起来,张宸心底隐隐有了猜测。 这女人似乎无法自己走出楼村的地界,仿佛是被什么力量给束缚在了这里。 也许和她的死因有关。 她和刘芳芳都是因献祭死掉的,这村子或许存在某种活人禁忌的传统,而那些男人诡异的长寿和年轻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些献祭有关。 因此,这女鬼不停地想要让他们背她出去,也许只有对方脚不沾地才能离开这里。 只不过如今这二花的状态看上去似乎不太好对付。 显然,一味拒绝也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见此时气氛不对,橙宫赶忙开口道:“要不这样,你坐这杆上,怎么样?” 橙宫朝着张宸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这个时候别太和对方对着干,不然不知道会出什么变故。 张宸点点头也冲着二花挤出了一个笑来,拍了拍一侧穿过轿箱的杆子,指了指轿子后方的位置, “对,坐那不就行了。” 前方的女人瞟了一眼张宸指的位置,又扫视了几人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好似错过了什么良机,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 “行吧!” 她脚步轻巧地从张宸身侧走过,在这满是砂石的路面上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走近了张宸和身后东辰此刻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的脸了。 秀丽的面庞,瓜子脸,脸上没有化妆的痕迹,两根辫子搭在肩头,两手一直轻抚着左肩处的黑色麻花辫。 面色发青,双目游离,走路时脚步虚浮的很,几乎可以说是飘着走的。 女人来到了轿子一侧,伸手在轿子的抬杆上一撑,轻轻巧巧地就斜坐在了上头。 轿子几乎连晃都没晃一下,站在右侧的张宸和东辰,以及后方的两人甚至都没有感觉到任何附加的重量。 大红的轿子几乎晃晃悠悠地向前。 张宸几人都稍稍松了口气,但也只是暂时的,此时,轿子里一个死人,轿子上坐着一个诡异的女人。 众人也都猜到了这女人八成是鬼,深更半夜的,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紧绷着神经,缓缓等待着异状的降临。 山林幽长,山径小路两侧杂草高耸,虫声鸟鸣像是被吞噬在了漆黑之中,过分寂静的山林让人心底突突直跳。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的树木开始变得稀疏了起来,漆黑的夜色中,之前原本杂乱的树木品种一下子变得单一起来。 黑暗中的那些扭曲的轮廓旁漂浮着【枯槐树】的字样。 这里全都是槐树,巨大的粗壮的,每一棵都粗壮无比,在黑夜里扭曲着身型,稀稀落落地散布在两侧的土丘上。 光秃秃的树枝像是扭曲的舞动的四肢,垂挂着一条条飘带,在夜风中微微飘荡。 射向前方的手电光的一角似乎映照出了什么东西,在那漆黑的树干上方,好似绑着什么。 张宸几人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后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阵期期艾艾的诡异歌声,霎时间让抬轿子的几人纷纷抖了一下。 这曲调哀切诡异,听着似乎是某种地方戏曲,用的还是有些晦涩难懂的方言,但诡异的是,每一个字进了张宸的耳朵,他竟然能够清楚的知道这些歌词的意思。 “楼村的女儿苦,楼村的女儿惨,楼村的女儿活不过二十载……” “敲锣又打鼓,欢天喜地祭山神……” “挖心又挖骨,送挂祈神树……” “神仙树,神仙水,返老又还童,觅得长生术!” “谁管女儿凄又惨,不落黄泉,不得终……” 这歌曲之中信息量有些大啊! 张宸细细地听着,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 啪! 就在这时,手电光突然熄灭了,前方举着手电的张宸赶忙推了两下开关,很显然是某种不可抗力让手电光失灵了。 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张宸几人顿时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动弹一步。 周围一片漆黑,也没了光源,然而,后方的几人此刻也不知该不该停下,但前方的人依旧在扛着轿子往前走。 沙沙的脚步声在漆黑的山径上不断地放大着,后头传来一个声音。 “喂,喂,都看不见路了,咱们还是先停下吧!” 百目的声音突然接道:“停下?你丫敢在这种鬼地方停下吗?” “可这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啊!” 虽然周围一片漆黑,但张宸还是能借助感知以及说明书技能朝前走。 “别停下,继续走!不能停!” 张宸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的响起。 橙宫的话也紧接从旁传了过来,“让我们抹黑不就是想让我们停下吗?这会儿要是停了,跟找死有什么区别?妈的,抹黑都得抹出去。” 轿子忽猛地一晃,张宸只感觉肩头的杆子竟然颤动了起来,似乎是后面的几个家伙扛轿的身子在发抖。 “唔……唔……” 身后传来一阵古怪的声响,好似有人想要大叫,但又生生地憋在了嘴里。 “草!” 身后的东辰抖着声音骂了一句,他伸着手,抖着手指拍了拍张宸的后背。 “喂,喂,宸焰,后,后面……” “说实话,就当什么都看不到,继续走!” 张宸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他根本不想去追究身后出现了什么变故。 而此时的房州几人则没这么幸运了,明明四周一片漆黑,几乎都看不见路了,那坐在抬杆上的女人却周身好似泛着一股子的青光。 她凄凄惨惨的依旧哼着歌,可越哼,那声音却是越发古怪,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一阵滴水声响起,几人低头一看,就见这女人垂在抬杠一侧的两腿正不停地朝下滴着血,在青色的诡异光线下,漆黑如墨,挥洒了一路。 呜呜呜呜…… 一声声期期艾艾的哭声在两侧的漆黑中响起,渐渐的山径上显出了一点光亮,赤红的,像是蒙了一层血雾。 头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轮血月。 映照出了他们扛着的大红喜轿,以及周围那些张牙舞爪的枯槐。 这一次,张宸一行人看得清晰。 枯槐高高的树干上,尖锐的枝丫穿透了一个个女人的胸膛,她们塌软无力地垂挂在树干上,破开的心口,柔弱无骨的身躯,干瘪的血肉,只剩随风扬起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