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成安尚在睡梦中与周公对饮,就被气势汹汹的父亲薅了起来。 他捂着酒后头痛欲裂的脑袋,耳边全是父亲滔滔不绝的训斥声,边走边掏耳朵,一路龟行到前厅。 丫鬟们已经摆好了饭菜,沈成安从站着听训变成了坐着听训,脑袋已经全然浆糊。 “幸好阿昭没事,否则我就拔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沈成安顺嘴就接道:“让你迫害陈塘关的百姓!” 沈昭默默把饭碗往后挪,哥哥居然还敢挑衅父亲,真是不要命了...... 紧接着沈尚书就被气的一蹦三高,拿起屋中常备的戒尺,抡起就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我不抽死你!” 沈夫人深深叹了口气,夫君的餐前训子就不能换换花样吗? 她和阿昭都看腻了。 “好了,夫君,别打了,一会上朝该犯困了。” 官员们每日卯时上朝,一站就是小半天,好人都犯困,更别提还要晨起训子了。 沈尚书扔掉手中的戒尺,冷哼一声,“哼,今天先饶了你。” 沈夫人小声接道:“对,明天再继续。” 沈尚书:...... 儿子爱接话的毛病都是跟夫人学的! 人前训子,人后教妻,他打算给夫人留点面子,先到此为止。 例行公事后,一家四口开始安静的享用早饭。 待他们吃完饭,碧玉上前说道:“老爷,夫人,盯着秦家的人来报,崔府昨日给秦家不少安家银子,让他们三日内务必搬离京城。” 沈尚书:“崔家动作还挺快,算他们识相!” 沈夫人送上漱口茶,不屑地说:“崔家要是再不出手,我非得把这事捅到皇后娘娘眼前,跟他们好好论道一番。” 沈尚书接过茶,漱了口,吐在茶盂里。 “夫君,崔家还算厚道,给了秦家置家银子,这要是换做其他家,肯定会让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嗯,崔家要是不厚道,咱们也不会让阿昭嫁进去。” 陛下指婚前都会试探二家的口风,若不是真看好崔家,沈尚书也不会松这个口。 沈夫人盥手完毕,又喝了口新茶,才转头问女儿:“阿昭,秦家要是就此消失,你还作何想?” 沈昭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娘,您看我善良吗?” 沈夫人一时间竟被问住。 女儿虽然没做过什么坏事,却也在贵女堆里从不吃亏,无论是宫闱秘事还是后宅阴私,她都了然于胸,善不善良还挺难说。 她勉强挤出三个字:“还行吧。” 沈尚书狐疑地问:“阿昭,你想做什么?” 沈昭低垂着眸子,淡淡说道:“世人都劝和不劝离,女儿也想做桩好事,成全一下崔少卿。” 她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明日崔家举办春日宴,哥哥,我想让你找人把秦家被逼离京的消息告诉崔少卿。” 沈成安马上应下:“这事有什么难的,没问题。” 沈尚书:“你想借此事看崔少卿的态度?” 沈昭点了点头,“御赐的婚事不能退,但他若是仍然情深不移,我也不甘心。女儿想借此事探探他的真心,看他究竟愿意为秋娘付出多少,也算是了却我的痴念。” “也好。”沈尚书平静的说:“陛下赐婚的是沈崔二家,又不是你和崔少卿,他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沈夫人有些迷糊,不解的问:“夫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尚书笑了笑,“夫人不必在意,明日你们就如约赴宴吧,我们静观其变。” 世道不公,条条框框约束的都是女子。 女儿若是强行退亲,名声定然受损,之后的路只会更难走。 崔家又不是只有崔少卿,且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