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洪齐垂下头，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是我对不起媚儿，对不起媚儿啊……” 萧云深见他这副样子，不忍心道，“算了朱老，过去的事情，就别想了。” 不料，他们的谈话，全被朱泽阳听了去，他从草丛后走了出来，“萧将军，让祖父说吧，说出来或许会好过些。” “阳儿，你怎么来了。” 朱泽阳将披风披在朱洪齐身上，“祖父，这么多年，你辛苦拉扯父亲长大，又培养了我，孙儿知道，要不是因为有我们，因为想要找到汪家小小姐的下落，你恐怕，早就追随祖母去了。” “什么？你都知道？” 朱泽阳苦笑，“祖父书房里，那么多祖母的画像，孙儿岂会不知。” “你祖母，是被我害死的……” 汪家倒下后，太子自知无力回天，自缢于宫中，老皇帝一下苍老了许多，没过多久，便缠绵病榻，而彼时，先皇年纪尚小，根本撑不起这份江山，即便老皇帝有意让楚琳琳的孩子继位，朝堂上的大臣们也会极力反对。 恰好那个时候，朱洪齐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本医书，也就是因为这本秘书，害得朱家凋零。 朱洪齐刚拿到医书的时候，废寝忘食钻研，无奈其中很多的文字都看不懂。 但是其中一个偏方，倒是控制住了老皇帝的病情，皇帝皇后很是欣喜，朱洪齐也一下成了太医院的院医。 没多久，媚儿生下了朱洪齐的爹，一家人以为，从那以后就可以和和美美过下去了，谁知，一次一次中秋晚宴，发了疯的废后不知道怎么跑出来了，拿着簪子在御花园，见人就刺。 媚儿正巧带着不满一岁的儿子在御花园陪着楚琳琳喝茶聊天，废后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冲着媚儿的儿子就要刺去，嘴里还念念叨叨，“杀了你，杀了你……” 刚巧那个时候，楚琳琳抱着孩子，情急之下，她抱着孩子转身，没来及躲避，被废后刺中，顿时血流如注。见她拔出簪子还要继续，媚儿不管不顾冲了过去，簪子刺进她的脖颈。 废后被赶来的护卫军拿下，太医院也忙成一团。 皇帝大怒，不但赐死了废后，还欲处置媚儿及其儿子，如果不是他们，皇后是可以躲开的，而且，废后分明是冲着孩子去的。 是楚琳琳不顾一切劝阻，求饶，皇帝才放过他们母子。 可惜，即便皇帝不怪罪，媚儿因为被伤了要害，最终还是撒手人寰了，楚琳琳因此还伤心了许久。 听完后，朱泽阳皱眉，“按照祖父这么说来，祖母是被废后杀害，与您有何关系？” 朱洪齐抬头，老泪纵横，“出事那日，你祖母本应于我一同进宫的，可是，太后娘家传信过来说是楚大人身子不适，让我过去诊治，我本想安排手下人过去，可你祖母劝我，我这才耽搁了进宫，要是我陪着你祖母进宫，你祖母或许就不会出事。” “这么巧？”萧云深皱眉。 林南星眼眸一亮，“的确有点巧合，偏偏你不能陪着媚儿进宫，偏偏那个时候废后逃出冷宫。” 闻言，朱洪齐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朱泽阳问，“祖父，那您去了楚家，那楚大人可有什么疾病？” 朱洪齐咬牙切齿，“没有，他年岁大了，本就有些小毛病，但是根本不耽误他进宫参加宴会，也无需特意找我过去问诊。” 林南星一拍大腿，嗖地起身，“肯定是那个毒妇设计陷害。” 萧云深紧皱眉头，道，“我也曾听父亲提过，太后当初想要拉拢父亲，无奈父亲一心只为报国，我们萧家历代只忠诚于帝皇，她才作罢，现在看来，从她进宫开始，就已经步步为营，林叔说的没错，或许她当时的本意只是想让朱夫人感恩，只是没想到，弄巧成拙，害死了她。” 朱洪齐突然用力拍打自己的头，“是我对不起媚儿，是我啊，要是我早点告诉她我的心意，她也不会以为我还对那个人怀有心思，让那个毒妇有机可乘。” “祖父，”朱泽阳忙拦住她，“您别这样，相信祖母在天有灵，得知您的心思，也会有所安慰的。” “媚儿会原谅我吗？” “自然会的，媚儿善良，而且对你情深义重，肯定不希望你这样。”林南星也劝道。 他们都在劝朱洪齐，只有萧云深，捏紧了拳头，自己父亲的死，会不会也与那人有关？ 朱洪齐稳定了情绪，继续道，“你祖母走后，她曾找过我一次，希望我能延续皇上的寿命，当时我以为她是真心想要皇上多活几年，于是更加拼命研究那本秘书，终于在上面找到了一个方子，而且，皇上服用后，整个人的确在慢慢好转，我还以为，那方子是救命良方，直到两年后，我才发现，那方子，短时间内，的确能振奋人的精神，但同时也有一个致命的点。” “是什么？”林南星急切问，心里隐隐有了担忧。 “呵，”朱洪齐突然看向朱泽阳，“泽阳，要是祖父做了什么违背朱家祖训的事，你可会怪祖父？” 朱泽阳已经预料到了祖父要说什么，他摇头，“祖父，这不能怪你，你也是第一次接触那秘书。” “萧将军，”朱洪齐突然朝萧云深跪下。 “朱老，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林南星阻止道，“萧将军，让他说完吧。” 不愧是多年好友，林南星很是了解他，那个深埋他心底的秘密应该已经折磨他半辈子了。 “那方子，对人的身体有很大的危害，刚开始可能觉得服药后，见效果，药到病除，可是时间一久，就会产生依赖，刚开始，皇上是每月服用一次，后来渐渐地变成了半月，五日，直到两年后，皇上每天都需要我提供那药物，我才惊觉不妥，再次仔细翻查，又经过多次尝试，才发现，那药会麻痹人的神经，要是再继续让皇上服用下去，后果不敢想象。” “我找到她，跟她说清楚情况后，她却笑了，她说，既然皇上服用这么久了，我如果现在说出来，不光我性命不保，连佟儿也会受到连累，整个朱家都会被灭九族。她还说，皇帝已逾古稀，能够没有病痛走完，也算是一种幸事，她拿佟儿要挟我，还拿媚儿的救命之恩要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