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白敛听父亲说起过。赤翎对狼族的成见太大,一时难以改变。“钱大人,您觉得,我朝可有实力将狼族灭族?” “这……”狼族凶残无比,经年来,顶着恶劣的环境生存下来,绝不是一言就能被灭族的。钱昶面露难色,若是主战,死伤在所难免。赤翎经去年江南水患一事,国库的情况早已不乐观。前线的将士们,用性命保家卫国,自然是苦不得的。 谢悯怀双手拢在袖间,站在一旁,一脸骄傲地看着白敛以一敌十,舌战百官。真是酣畅淋漓啊,本来还担心他会被这些老东西欺负,果然呐,还是老夫的眼光好啊。赤翎的朝堂,就该多些像白敛这样的少年。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无意间对上坐在龙椅上那位调笑的眼神,眼睛转了转,垂眸盯着自己胡子。心里清楚地跟明镜似的,陛下这是在给白敛铺路呢。 “白爱卿,既然你与沂王的想法不谋而合。”煜帝顿了顿,看向站在百官之中的白敛,“朕便封你为钦差,即日起前往郸城,协助沂王,促成两国互市。” “微臣领旨!”白敛跪地接旨。 百官虽有疑虑,皇命已下,不得不从。 朝罢,众官散去。钱昶等在殿外,看到白敛和谢悯怀一起走出奉天殿,相谈甚欢地从他身旁走过,并未停留,忍不住咳了一声。 “哟,钱大人这是怎么了?天气都转暖了,怎么还惹上风寒了?”谢悯怀停下步子,转过身,语气多少夹着点儿幸灾乐祸的意味。这老匹夫,看人的眼神就没好过!要不是知道他一心为民,早就跟他翻脸了。 “谢悯怀!”钱昶朝着谢悯怀吼道,他一直不明白,这老家伙怎么就是跟自己不对付,平日里也得罪他吧。 “钱大人。”白敛出声,打破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 “嗯。”钱昶气呼呼地点头。白敛是个好苗子,若是跟在谢悯怀身后,受他影响,怕是朝堂上又要出现一个谢悯怀。谢悯怀不是不好,就是那副刚正不阿的样子,惹得多少人红眼。白敛作为新贵,不适合在朝堂树敌。方才朝堂一辩,怕是已经树敌无数了,尤其是柏太傅那张脸,不知道有多难看。看着这张年轻的面孔,忍不住提醒,“别与这老家伙为伍,小心伤了自己。” “钱昶!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别跟我为伍?”谢悯怀像是被踩着尾巴的兔子似的,气得跳脚。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的很!别跟我打马虎眼!”钱昶也不是忍耐的主,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两位大人……”两人针锋相对的样子,让白敛手足无措。 “算了,不跟你这老匹夫计较。”谢悯怀告诉自己,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他一般见识。 对上白敛无措的眼神,钱昶咳了一声,“不跟他吵了,无趣!” 白敛觉得,眼前的两位大人跟老顽童一样,虽然吵吵闹闹的,却也是惜才之人。 “白敛,去我府上陪我这个老人家喝一杯?”谢悯怀邀请着,故意不看一旁的钱昶。 “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三人朝着宫门外走着。瞧他那嘚瑟的样儿,钱昶恨不得给他后脑勺顶出一个洞出来。他也站在这里,请喝酒就不知道顺带捎上他,这个老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堂堂京兆府尹,竟小肚鸡肠到这种地步!钱昶一个劲儿地在心里数落着某人。 “哟!瞧我这记性。”走在前面的谢悯怀突然停下,转过身,瞧了一眼身后的钱昶,“钱大人?纡尊降贵,赏个脸?陪我这老家伙喝几杯?” “哼!”钱昶漠视这人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撞开他的肩膀,走到了前面。 “咱们走。”谢悯怀爽朗地笑着,可是好久没看他吃瘪了。 三人走出宫门,钱昶先前一步,坐上谢家的马车。 “唉,钱大人,您老上错马车了吧?”谢悯怀和白敛上车之后,谢悯怀忍不住怼了一句。 “不是请我喝酒?还不快点!”钱昶没好气地别过头。 “你这别扭的性子,一点也不讨喜。” “你也没有好到哪去!” 白敛轻笑。 两人同步转头,盯着白敛。 白敛收起笑脸。 “别给孩子吓到。”钱昶皱着眉头,不打算跟这老家伙计较。白敛明日就要出发前往郸城,需要注意的东西,还要提醒他一二。要不是因为这件事,他才不会舔着个老脸,来这老家伙家喝酒。 在谢府喝酒喝到了晌午,说是喝酒,白敛倒是滴酒未沾,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两位长辈推杯换盏,互不相让的拼着酒。而后一人拉着他一只手,仔细地交待着去郸城之后的事。除却已故的亲人,白敛再一次感受到来自长辈给予的温暖。端起桌上的酒杯,对着二位,一口饮尽。这酒与洛老板酿的情人醉不同,入喉如刀割一般,烈得很。 “白敛,你先回去吧。老夫再和这老匹夫多饮几杯。”注意到白敛脸色不对,谢悯怀便吩咐家丁送白敛回去。 “晚辈就先行告退了。”白敛站起身,对着二位前辈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