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废的消息,不胫而走。 景阳宫内,侍女翠柳收到消息后,心里一沉,来不及多想,径直地往侧殿的佛堂跑过去,“娘娘,大事不好了!!”林嬷嬷不日前被陛下杖毙,眼下遇事,连一个能商讨的人都没有。 “何事如此慌张?”沐熙婉端坐在佛堂,手指转动着佛串,不料,手中的佛串突然断裂,佛珠一粒粒地滚落在地。此乃不祥之兆,沐熙婉原本镇定的面容,突然浮上一抹彷徨之色。 “娘娘,今日早朝,陛下废了太子!”翠柳跪地,浑身颤抖,生怕皇后娘娘将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沐熙婉眼神凌厉地看着跪在跟前的翠柳,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她给生吞了。 “娘娘,陛下他……废了太子……”翠柳将头埋在地上,周遭的冷气让她不敢有任何动作。 “废太子!”沐熙婉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紫煜!你真当我沐家无人?”为了栖舞宫的贱女人,待她弃如敝屣。一日夫妻百日恩,瞧在那人已故,她心胸宽厚,可以不计较,连带她的儿子,都可以视为己出。怎料,她步步退让,换来的却是废掉了阳儿的太子之位!沐熙婉将手中的剩余的珠串扔在地上,吩咐翠柳,“交待沐霖,让他父亲速来见本宫!” “是!”翠柳连忙跑出景阳宫。皇后娘娘的眼神太可怕了,如淬了毒的银针一般,她还从未见过娘娘这副模样。 不过多时,沐樾来到了景阳宫。 “老臣见过皇后娘娘。” “父亲免礼。”沐熙婉面上依旧镇定,交待其他人退下之后,脸上才露出惊惶之色,“父亲,阳儿的太子之位,您可一定要保住啊。” “你且安心。”沐樾安抚着女儿,在他听闻今日大殿上的原委之后,立刻赶着进宫。 自己的孙子是什么性子,他自然清楚。 知道他不甘于人后,也知晓他对紫沂宸那小子还有敌意…… 以至于私下,只要不伤及大局,他都全力支持,为他筛选了两名数一数二的护卫。到底还是年轻了些,行事考虑不够周全。 沐樾坐在桌前,愁容满面。 无论是沐阳的性命,还是太子之位,他都要保下来。 “父亲,可有章程?”沐熙婉坐立不安,一想到阳儿被关进那暗无天日之地,她就心慌不已。 “待我想想。”沐樾垂下眸子。 早在当今陛下登基前,沐家便是五大家族之首,沐樾虽以年岁为由辞去官职,在府中颐养天年,可明眼人都清楚,沐家在朝堂中的势力并未因此而锐减。陛下虽从未提过,沐樾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陛下忌惮他沐家,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没有沐家,他这把龙椅坐不稳这二十多年。 “你先去看看沐阳,陛下那里,我自有办法。”沐樾叮嘱着,而后拄着拐杖,离开景阳宫,朝着养心殿一步步走去。 养心殿内,煜帝扶着额,一脸倦意。 “高福莱!”煜帝对着外间唤着。 “陛下!”高福莱走进殿内,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煜帝正了正身子,眼中的疲惫更为明显。 “回陛下,太傅柏大人、沐老、户部侍郎钱大人正跪在殿前,求见陛下!”高福莱俯身禀告。 煜帝听了,更是恼怒,“既然想跪,就让他们跪着好了!” 高福莱头上冷汗直冒,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沐樾拄着拐杖,颤巍巍地问道,“高公公,陛下可愿召见?” 高福莱走到三人面前,作势要扶起沐樾,却被他拒绝。 沐老是皇后沐熙婉的父亲,当朝太子的外公,也是前任太师,虽已不在朝堂,其名声地位在朝堂上也是不可动摇的。此番为了太子被废之事,再次踏入朝堂。 殿前跪着的两位,在朝堂都是举足轻重的,他是一个也得罪不起啊。何况沐老已是耄耋之年,久跪下去,有个好歹,他也无处喊冤呐,只好好言好语地劝着,“沐老,陛下眼下正在气头上呢,要不,您老先回去,等陛下气消了,老奴再派人去府上告知,您看可否?” “高公公,您可别跟老夫打马虎眼了。今日若是见不到陛下,老朽我就长跪不起!”沐老将拐杖置于一旁,继续跪地。 “沐老,您这又是何必呢?”高福莱叹气,看向沐老身后的柏秋和钱昶,“二位大人,也帮咱家劝劝啊!” “高公公,臣等静候陛下召见!”柏秋和钱昶异口同声。 “唉,这叫什么事儿啊!”怎都这般顽固?高福莱见劝不动殿前这三位,只好回到殿内,瞧着煜帝坐立难安的样子,心里更是没个谱。 “那帮老家伙不肯回去?”煜帝心知肚明,这群老家伙,哪里是高福莱就能劝动的。 “陛下英明!”高福莱走到煜帝身边,研着墨,眼珠一转,似不经意地提起,“太子殿下养尊处优,此番发配至北疆,路途遥远,也不知这身子能否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