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女尸,正梗着一截白森森的颈椎骨,木木地注视着我,那双眼睛如泥水一般浑浊,僵硬的头颅孤零零地支在脊骨上面,好像轻轻一碰就会滚下来一样。 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我对死亡的认知顿时受到了巨大冲击。 一个脖子都快断开的人居然还能走路! 倒是老宋,资历老成,见过世面,他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没事儿!小刘!这应该只是神经反射造成的回光返照!这种情况以前我见过,当时一个杀人犯被狙击手爆头了,身子跑了百来米才倒下呢!” “嘶……” 我顿时腹诽,神经反应我当然听说过,但那通常都是发生在人刚死亡的时候,可面前一个已经死透的人居然还能站起来,这实在是有些…… “啊……” 一声惨叫猛然贯穿了我的耳膜。 我一个激灵,赶忙扭头看向老宋。 只见那断脖子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使劲扒住老宋的右腕,张口死死咬住了老宋的虎口处,白森是牙齿已经深深嵌进了皮肉中。 虽然感到眼前的一幕无比诡异,可终归救人要紧,我只能硬着头皮伸手抓住了那女人的头发,打算从后面把她拖开。 我上手一扯,却觉得这女人的身子出奇的轻,好像只有斤把的分量。 再一看,那女人无头尸身已经直直倒在了我脚边,而那颗脑袋则拖着一段脊骨在我手里,嘴里还在咀嚼着从老宋手上咬下的一大块肉,我甚至可以看见被嚼碎的血肉从她食道的断口处落下来…… “我靠!” 惊惧间,我猛然撒手把那颗脑袋丢在了地上,而老宋则捂着受伤的手呻吟不断,他的大半个手掌都已经骨肉分离,鲜血汨汨流出。 “宋师傅!你等会儿!我去联系救护车!” 老宋痛苦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又抽出对讲机试了试,依旧只有刺耳的杂音。 “靠!怎么搞的!” 我放下对讲机,心里已经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快去看看车上的无线电还能不能用!” 稍微缓过劲的老宋提醒了我一声。 于是,我又一路冲回到警车上,从车载无线电上摘下话筒:“这里是2020!呼叫指挥中心!收到请回复!完毕!” “收到!2020请讲!完毕!” “这里是2020!我们有人受伤!需要救护车完毕!” “2020!请说明你们的情况!完毕!” “2020收到!我们刚刚被袭击了!袭击者已经被……”说到这儿我猛然一顿,回想到了刚刚被我拽掉脑袋的女人。 于是我思忖片刻后继续道:“袭击者已经被制服了!” “收到!距离你们最近的市北院已经派出救护车!预计十五分钟到达!完毕!” 这时,后面轿厢里的老张突然打开玻璃门上的小窗,探出半个脑袋:“小刘!出什么事儿了?” “已经没事儿了!只是老宋的手……” 我话音未落,远处猛然传来几声炸响。 “砰!砰!砰!” 是枪声!还是面馆的方向! 没等我脑子转过弯,老张马上反应过来:“小刘!待在车上!我去看看!” 我望了眼后视镜,就见老张便抄着防爆枪跳下了车,很快便消失在了后视镜盲区。 一时间,我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小狗崽,呆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白痴!开车!快开车!” 突然,一个声音焦急地在我后面催促起来,是铐在轿厢里的女犯。 “你叫什……” 我话音未落,就被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迷了眼。 我伸手挡了挡刺眼的强光,就见不远处的高速路上,一辆大巴车正打着远光,对着我的方向使劲地给油,即使是碾上了绿化带和马路牙子,也丝毫没有减速的趋势! “我靠!” 我低骂一声,心知此时打火发动已经太迟了。 于是,我拉开车门准备跳车逃命,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拍。 “轰隆!” 一声巨响贯穿了驾驶室,警车如同一只易拉罐,在猛烈的撞击下不断翻滚扭曲。 我的身子就像一只弹力球,不断被甩出砸在顶饰上,然后又重重摔回座椅。 车辆不知翻滚多少次后,我重重落回了座椅,脑袋嗡嗡作响,一道道温热的东西不断流在我的脸上,淌进我的眼眶。 本就没有关严的车门被撞击的余力带得不断晃动,我伸手一推车门,整个人如沙袋一样斜斜倒出驾驶室外。 此时的警车已经和废纸团一样,彻底报废,而那辆大巴车则从服务区的坡道上重重砸在了下方的保安亭上,车身如跷跷板一样左摇右晃。 我扶着一旁的路灯杆,木木地站起身,却听见一旁的大巴车里正不断传出此起彼伏的拍击声。 看来有乘客被困里面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然而,借着的路灯的光,我却看见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只见无数张人脸堆积在大巴车一侧的车窗玻璃上,一双双眼睛如方才面馆的女人一般浑浊无神,他们急不可待地用脑袋不断磕着眼前的玻璃,对我龇牙咧嘴,即使鼻骨已经被撞得深深凹陷,他们也毫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