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的性格是一种很钝的柔和,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之后就更加胆小,生活中几乎很少有发怒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退缩,害怕,妥协。
退堂鼓就是她最拿手的乐器。
如果不是江嘉言昨天坚持,她会直接在程璐璐道歉的时候选择原谅,将这事揭过去。
江嘉言笑了一下,说:“你能说出这种话也正常,毕竟一瓶甜牛奶就能把你收买。”
温灼怔然,想到他之前来道歉时给她的牛奶。
紧接着,他的神色正经起来,“她不仅是没有阻止,她甚至阻拦了想要去帮助你的毕彤,这说明她跟李天岩本就商量好了。”
江嘉言说:“她或许一开始就知道,或许也看出了你的为难和抗拒,却仍然选择让李天岩继续,为了看热闹,将痛苦强加在你身上。”
“那是伤害,你怎么能对伤害你的人轻易说原谅?”
江嘉言直视着她,像是紧紧攥住了她的视线,让她躲闪不得。
他的语气已经足够温和,却还是带着一些教训之意,声音传到耳朵里,直通心脏,捻着她的心尖慢慢揉搓。
“而且我只是将她交给了老师,所有惩罚都是老师决定,她应得的。”他笑了一下,将那些教训时严肃正经的气氛冲散了,“你不用在意这些,李天岩和程璐璐也不会报复你的,他们现在一个留校察看,一个记了大过,如果再犯什么错,就等于自毁前途。”
温灼抿着唇不说话,又把头低下去。她的确害怕李天岩会来报复,也迷茫给程璐璐的惩罚是不是过于重了,但听了江嘉言的话之后,忽然明了许多。
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
犯了错的人就要接受惩罚。
也不应该惧怕报复,就对受到的伤害忍气吞声。
她又道:“谢谢你。”
江嘉言:“你已经道过谢了。”
温灼:“还不够。”
江嘉言大概一直都是帮助人的角色,接受过太多次道谢,习以为常,“午休还有时间,你回去睡会儿吧。”
温灼的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捏在一起,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紧张,欲言又止。
江嘉言:“怎么了?”
*
晚自习上课前,江嘉言将几个习题本放到温灼的桌上,冲她笑着说:“有什么不理解的,可以来问我。”
温灼惊喜地站起来,连忙道:“谢谢谢谢!”
他走之后,范倚云流着口水凑过来,捧起其中一本膜拜道:“这就是大少爷的习题本吗,百闻不如一见啊。”
费旸也挤过来,小心地摸了一下,“这笔记本看起来好贵的样子。”
“庸俗。”范倚云说:“这是无价。”
温灼把化学和数学的找出来给了她和费旸,自己留下了生物的,“他说可以考完试再还给他。”
范倚云双手交叠,在桌子上给她磕了一个,“你真是我们的救星!我就说你去找江嘉言,他一定会借给你的!”
温灼脸红了。
她低头掩饰,支支吾吾道:“谁、谁找他,他都会借的。”
范倚云露出个笑容,说:“不,还是你比较厉害。”
江嘉言的笔记本里不仅仅是记录错题那么简单,他平常会做很多课外习题,从各种卷子习题书里找出知识点重合最高的题目,然后记录在笔记本上,并且将每一道习题之中所涉及的知识点给标注出来,他大量的时间里,都在做这种事情。
温灼所拿到的生物笔记本中,里面的题型,知识点,考试范围都写得一清二楚,她直接对照笔记本去复习,事情果然变简单了。
晚上回家时,她发现范倚云给她发了条信息。
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教室走廊尽头的小阳台,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靠在栏杆上,整个身体都呈现出放松姿态的江嘉言,还有一个则是站在他对面,微微低下头的温灼。
背景是蔚蓝的天空,雪白的云朵,金光洒下来,几乎将江嘉言的身体笼罩,还有一些落在了温灼的手臂和腰际。
风将两人柔软的发丝轻轻吹起来,光的效果让两个人的面容都不是很清晰,照片将那个瞬间定格。
温灼看着这张照片,目光在落在江嘉言脸上的瞬间,心脏开始毫无规律的狂跳。
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迅速在心底膨胀,占据了她的内心世界,脸上也升腾起热意。
她将照片一遍一遍点开看,有些不好意思地给范倚云发消息。
温灼:这个是你拍的吗?
范倚云:是啊,午休的时候我看见你跟大学霸出去了,从窗户看了一眼,觉得画面很好看,就顺手拍了一张。
范倚云:但是我只发给你了哦,没有外传。
范倚云:而且原片我删掉了。
温灼也觉得这照片拍得特别漂亮,不止是景色。
但她实在不知道该回什么,就问:如果他不喜欢被拍怎么办?
范倚云:疑惑.jpg
范倚云:你还要把照片给他看?
温灼:不是。
范倚云:那你就自己收藏呗,只要你不说就没人会知道,一张照片而已。
温灼写完了作业躺到床上时,忍不住拿出手机去看照片。
分明是定格的画面,她却像是百看不腻,总是点开,目光在江嘉言的脸上细细描摹。
周末,温灼找了一家洗照片的店,在门口徘徊许久,练习了好几遍要说的话,然后走进店里对店老板说:“您好,我要洗一张照片。”
期中考试临近,所有学生都收了心,专心开始复习。
以前让温灼焦头烂额的生物也有了攻克的方法,这段时间里她比以前更加认真。
为了治病,她耽误了太多学业,到了高中之后学习负担很重,她只能加倍努力,把缺失的部分补回来。
学习的过程中是枯燥乏味的,以前每次对上生物习题和知识,她总是忍不住走神,对深奥的知识烦躁。
但现在看着江嘉言的笔记本,上面所记录的知识和题目,他一笔一划摘抄出来的东西,字迹工整而漂亮,不论什么内容都让温灼觉得看不够,一闲下来就想去打开翻看。
于是学习,就变得不那么无趣了。
转眼十一月,期中考试如约而至,温灼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考场和考号,按照老师的要求将考场清空,把沉重的书本带回家。
毕彤在她收拾书本的时候晃过来,“温灼,这些书你搬得动吗?用不用我帮你啊?”
温灼正把书摆放整齐,头也不抬地说:“不用啦,我爸爸会来帮我的。”
毕彤还想争取一下,“那不是太麻烦你爸了吗?我帮你搬出学校吧,我的书已经搬回去了。”
温灼抬头,刚与他对上实现,他的耳朵就有些红了。
随后,他就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