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再次见到王阳明,仍然是在唐伯虎家。
虽然明面上王阳明已经接管了江南省的兵权,但他毕竟是南直隶的巡抚,只身一人出现在苏州府,如果贸然去找周楚,难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无论是出於自身的安全考虑,还是其他方面,在唐府见面都是最好的选择。
“阳明先生是因为太后的事吗?”
周楚看着面前风尘仆仆的王阳明,也不卖关子,直奔主题道。
王阳明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衡器,此事恐怕是你谋划的吧?”
王阳明见到了周楚,反而不急了,喝了口茶道。
至於唐伯虎,倒也懂得避嫌,他很清楚,无论是自己的这个学生亦或是王阳明,如今的身份都非同一般,一言一行恐怕都牵扯到无数人。
王阳明只身前来,还没去周楚府上,那必然是极为隐秘的大事,这事自己要是听了,那还能有好?
“老爷,王大人为何不去衡器府上?”
芸娘眼看着唐伯虎走了过来,便把小徐渭交给了他的生母。
这些日子以来,徐渭的生母在唐府宛如做梦一般,再也不用为人浆洗衣服,也不用像以前在徐府的时候,动不动就要被夫人打骂,整个唐府,上到唐伯虎芸娘,下到那些下人,对她都是极好的。
因此她内心对周楚愈发感激,她很清楚,自己母子两人能有今日的一切,全都是拜那位年轻的大人所赐。
“伯安身份特殊,是南直隶的巡抚,前段时间还接管了江南省的兵权,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伯安只身一人出现在苏州府,对他而言很危险,很多人盯着他手中的兵权呢。”
唐伯虎这些年跟在周楚身边,也熏陶出了一些政治觉悟。
他和芸娘说这话的时候,特地回到了自己的厢房,只有两人的时候才说的。
芸娘听到这话,顿觉恍然。
“阳明先生所料不错,实际上学生也只是顺水推舟罢了,江南的这些豪绅们也是被逼急了,清丈土地倒也不至於把他们逼到这种地步,主要是陛下收复了安南,掌握了安南的出海口。”
周楚笑道。
王阳明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对於江南商会的货物通过哪里走私,王阳明大致是知道一些的,原本也只是猜想,现在得到了周楚的确认。
“如此说来,昌国公两兄弟还真得造反,大明身上长了脓疮,需要适时挤出来,这倒是个好机会,这次不让他们弄,他们还会寻找其他机会,与其如此,不如将这件事诱发出来,如此,一切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王阳明瞬间就看透了这件事的本质。
“没错,既然不可避免,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张太后以及昌国公兄弟二人一并解决了。”
周楚咧嘴一笑。
“只是此次整个江南的豪绅恐怕都会出手,这些人哪怕每个人出几十私兵,都能轻易凑齐十万大军,衡器可有把握?”
王阳明欲言又止道,他想说的是可有把握不伤及百姓,但仔细想想,这个要求很难实现。
“阳明先生是心系百姓吧?”
周楚明知故问道。
“没错,倘若这场叛乱真的爆发,百姓恐怕会被战火荼毒。”
王阳明叹了口气道。
“阳明先生不必担心,我手上还有一支王牌部队,人数虽然不多,却不比整个江南省的驻军战力差,关键时刻可以轻松完成斩首,结束这场叛乱。”
周楚自通道。
“只不过现在需要让这把火烧起来,烧的越旺越好,猴子始终是猴子,刚开始不敢跳,但怂恿的人多了,他便觉得自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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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阳明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亮了,他不禁想起了之前发生在苏州府的倭寇叛乱以及那四五千私兵的事件,很显然这两件事都是江南商会主导的,但结果却让他们损失惨重。
王阳明一直都看不清周楚手中掌握着什麽,就连沈炼也因为需要保密,未曾向他透露过一丝一毫。
现在听到周楚这麽说,王阳明心里顿时有了底。
“如此甚好,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
王阳明笑道。
“阳明先生心系百姓,学生心中一直都是十分敬佩的,学生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
周楚说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既如此,我便不在苏州府久留了,我只身前来,不宜长待。”
王阳明说完便起身向周楚行礼告辞。
周楚回了一礼,起身跟了出去,目送王阳明翻身上马。
“派些人手,沿途护送阳明先生。”
周楚看着身後的沈炼道。
沈炼听到这话,心中很是感动,毕竟王阳明是他的老师,当即去同时暗中隐藏的那些锦衣卫,派出一二十人暗中护送王阳明。
“衡器,伯安走了吗?”
唐伯虎看到周楚出现在自己的院子之中,问道。
“是的老师,阳明先生让我代他向你告别。”
周楚笑了笑,说道。
“这老小子,还在乎这些俗礼。”
唐伯虎满不在乎道。
张鹤龄的别院的客房,此时已经住满了人,全是那些豪绅的代表和江南商会的代表,其中就包括楚辉祖。
此时的张鹤龄脑子已经转过圈来了。
“诸位,造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哪有那个本事啊。”
张鹤龄一脸苦色道。
“我的国公大人,你怕什麽?只要你肯干,我们都会给你出人出力出钱,别的不敢保证,顷刻之间就可以凑齐十万大军。”
陈经语重心长道。
张鹤龄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惶恐的脸色瞬间怔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经等人。
“陈老此言当真?”
不可否认,这一刻张鹤龄心动了,由不得他不心动,他也清楚,什麽都不做肯定是坐以待毙,皇帝不会放过他们兄弟俩,他们两个以前做的那些事,杀十次都不够。
以前有张太後为他们擦屁股,一次次为他们将抹平,但此时张太后都薨了,即便张鹤龄不太聪明,也清楚皇帝肯定会清算他们。
“自然当真,张国公不必担忧,你只需要把事情吩咐下去,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好了。”
陈经循循善诱道。
“可我不会领兵打仗啊。”
张鹤龄不自通道。
“张国公此言差矣,想当初汉高祖刘邦刚起兵的时候,也不会打仗,打仗这种事,多打两次就会了,没什麽难的,更何况我们还会派出会兵法的人来帮国公大人。”
陈经还没回答,旁边另一个老头直接说道。
听到这话,张鹤龄愈发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