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锦衣卫指挥使周楚被贬官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京城之中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亦或是商人,纷纷拍手叫好。
很多商铺甚至放起了鞭炮庆祝,在他们看来,周楚当指挥使的这段时间,实在是太能折腾了,特别是近些天,他们大气都不敢出,而且经过那些文官们的刻意宣传,周楚在百姓心中早就是一个迫害忠良,乱杀无辜的活阎王了。
现在这个活阎王被赶下了台,所有人都很开心。
周楚的飞鱼服被收走了,换成了普通百户穿的锦衣华服,带着沈炼和方鸿在京城的街道上闲逛。
事实证明,绝大多数人根本不认识周楚,周楚当指挥使的时候,哪怕从这里走过,也没人敢抬头看自己长什麽样,他们认的是飞鱼服,现在衣服一换,谁还认识自己。
沈炼眼看着周围都是因为周楚被贬官而高兴的百姓和商户,心中顿感悲哀,他不禁想起了飞霞子道长的话,百姓并不会感激你,甚至会恨你。
此时的沈炼才明白自己的老师为何说自己远不如大人了,单单这份气度,自己就远远不如。
沈炼跟着周楚的这些天,对周楚愈发敬佩,甚至是崇拜,特别是这一次周楚对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毫不留恋,用它来换取一千个贪官,换取那数不尽的钱财,有此一事,大明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内,财政无忧矣。
沈炼满脸悲哀的看着兴高采烈的百姓,这些人甚至不知道是谁真心对他们好,是谁在为了他们将来能过的好一些,费心谋划。
不知道便罢了,偏偏还将对他们好的人视为仇人,视为大奸臣,将那些平日里对他们而言高高在上的官老爷,那些个一直想尽办法盘剥他们的官老爷当成了忠良。
何等愚昧。
不只是沈炼,要不是周楚拦着,方鸿一路上好几次差点没忍住要冲上去教训一下这些人。
“方鸿,你就不必跟着我了,有什麽事要处理的就去处理,再过些天,我们就要前往苏州府了,此去江南,再回京不知何年了。”
周楚略显感慨道。
方鸿听到这话,似是想起了什麽事,脸色微红。
“大人,有件事属下想了很多天了。”
方鸿有些心虚道。
“什麽事?说说看。”
周楚饶有兴致道。
“属下想迎娶沈青姑娘。”
方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更红了,她很清楚,眼前的指挥使大人知道自己女儿身的事,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有勇气在周楚面前提起这事的,只是一想此去江南或许要好几年,沈青已经二十出头了,再过几年都成了老姑娘了,方鸿这些天自然是有心留意沈青的事,知道周围的人是怎麽嚼舌头根子的。
方鸿算是看明白了,沈青对大人,那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人志在天下,志在万方,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小女子停留,也正是明白这些,方鸿才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一旁的沈炼听到这话,虽然有些惊讶,却也觉得正常,他并不清楚方鸿是女儿身。
周楚听到这话,倒是感到很意外,他怎麽都没想到,方鸿的居然还喜欢女人,不过想想倒也能理解,毕竟从小就被当成男人养,很难不形成男人的自我认知。
至於沈青,这麽多年一直未嫁,周楚倒也问过她,沈青的说法是怕夫家想吃她的绝户,如此一来她就会把自己置於险地,周楚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便再没有问过。
刚好方鸿也是个女人,她们两人如果在一起的话,刚好可以完美解决对方的问题。
“这事你和沈青去说,和我说干什麽?”
周楚有些疑惑道。
“沈姑娘对大人言听计从,更何况以大人和沈姑娘的关系,属下自然应该先问大人,再去找沈姑娘。”
方鸿此时也缓了过来,脸色没那麽红了。
“只要她同意,我自然没意见。”
周楚笑道。
方鸿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跟周楚告辞之後,直奔云桂坊而去。
云桂布庄现如今是整个京城最大的布庄,大到甚至几乎垄断了京城近一半的布匹,生丝的吞吐量远非一般布庄能比。
相应的,云桂布庄之中,织工和力工加起来就有三四千个,而且云桂布庄对织工还有力工都是十分宽厚的,每个月的例钱是其他布庄的近两倍不说,吃的也比其他布庄好得多,基本上顿顿白面馒头,饭菜虽不能说顿顿荤腥,却也是油水给足的。
云桂布庄的大管事是周楚特意从公主府借过来的一个管理人经验丰富的老太监,叫洪四,洪四没有家人,本身岁数也大了,没什麽野心,周楚给他的待遇又是极高的,他也就塌下心来在布庄干了起来,想着将来在布庄养老也是极好的。
此时洪四正在巡查布庄,刚好听到两个力工正在幸灾乐祸的讨论周楚被贬官的事,顿时脸色一变。
“你们两个,打今儿起不用干了,收拾收拾回家吧。”
洪四满脸愤怒道。
“掌柜的饶命,我们不是有意偷懒。”
两人急忙跪下给洪四磕头,满脸哀求道。
他们以为洪四开除他们是因为他们偷懒,当初周楚建立云桂布庄的时候,就有意淡化自己和云桂坊以及云桂布庄的关系,因为周楚那时候知道,自己将来是要进锦衣卫的,锦衣卫的身份对云桂坊可不是一个很好的加持,所以布庄之中,除了洪四和少数人之外,大多数织工和力工并不清楚周楚就是布庄的东家之一。
洪四被这两人的混账话气的浑身直哆嗦。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真是不知好歹,既然你们不知道咱家为何开了你们,咱家就让你们死个明白。”
洪四说着看向身边的管事。
“去把所有的织工和力工都叫过来,咱家有话要告诉他们。”
管事听到这话,不敢怠慢,洪四在布庄之中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整个布庄也在他的管理之下运转的井井有条,他手下的这些管事很清楚,这位大管事很少会集体训话,现在这麽做,一定是有大事要宣布。
很快,布庄之中的数千工人全都集合在了洪四面前。
“刚才这两个混账,居然敢议论周衡器周大人,言语之间多有不敬,今日,咱家就告诉你们,这天下,谁都能议论周大人,唯独你们不可以,因为周大人是我布庄的东家。”
洪四异常严肃道。
此话一出,下方的几千工人瞬间哗然,刚才那两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当初成立布庄,咱家和周大人说,给你们开的月钱和其他布庄一样不就行了?周大人说不行,咱们布庄不只是为了赚钱,还要为这京城附近的流民提供一处安家之所,让他们能过上好日子。”
洪四说这话的时候,脑海之中想起了当初周楚说这些话的神情,洪四记得很清楚,当初他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羞愧难当,感觉自己白活了这麽多年。
“所以我们布庄的月钱远超其他布庄,你们每个人吃的还都是白面馒头,每顿菜油水更是给足了,周大人不想多赚钱吗?谁都想!但周大人为了你们付出了很多。”
洪四激动道。
听完这话,一众工人纷纷怒视那两个说周楚坏话的力工,恨不得上去撕了他俩。
“还有一点你们可能不清楚,当初咱家在周大人那里看到一张图纸,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纺纱机的图纸,这种纺纱机一旦制造出来,纺织效率能提高到现在的四十倍以上,当初咱家让周大人抓紧将这个纺纱机制作出来,你们猜周大人怎麽说?”
洪四说完这话顿了顿。
“周大人说这个纺纱机制作出来话,就会有无数织工没了活路,别的不说,单单咱们布庄,要是用这种纺纱机,你们这些织工能留下一百个都算多的,周大人不忍心让你们没了饭碗,所以从未想过将那纺纱机造出来。”
洪四越说越激动。
“所以,这京城之中,谁都可以议论大人,唯独你们不可以,更何况周大人抓的那些个官员,有几个是好人?那些个贪官什麽嘴脸,你们平日里见得少了?”
洪四替周楚鸣不平道。
洪四说完这些话,下面的工人陷㣉了短暂的寂静,随後所有人都看向那两个说了周楚坏话的力工,纷纷摩拳擦掌。
这一幕把两人吓坏了,这些人要是真出手的话,他们还能有命在?
“赶紧滚蛋。”
洪四看着这两人就觉着厌恶,满脸不耐烦道。
两人顿时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跑了。
经此一事,云桂布庄的所有工人都对周楚感恩戴德,甚至很多人回到家中,开始供奉起了周楚的长生牌位,希望周大人长命百岁。
周楚则趁着闲下来的功夫,每日都来到那训练场,训练那八百新兵。
这些新兵的身体素质和武功在同龄人之中都是拔尖的,周楚主要是结合後世的特种兵训练方式和练兵实纪之中的练兵法,猛猛练这些人,每天都把他们练的死去活来的。
不过相应的,吃的上面肉类管够,这些可都是周楚以後的基本盘,自然要好好训练。
经过了一个月左㱏的训练,这些人无论是军纪亦或是精神面貌,都和之前大有不同了。
此时的他们,对周楚和云瑾的命令是绝对服从,绝不会提出任何质疑,至此,已经算是完成了基础的训练了。
“我马上会前往苏州府,你们与我同往,此去江南,一路上注定会无比艰险,可能会遭遇很多次马匪截杀,正是考验你们训练成果的时候,能活着到江南的,才有资格成为我手下的兵,到时候我会给你们一个番号。”
周楚看着眼前的八百个锐气十足的新兵,说道。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经过这一个月的训练,他们都感觉自己强的可怕,和这一个月的训练比起来,以前的训练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一听到马上就能打仗,他们如何能不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