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回来了!”小芳听到声音第一个窜了出来。
看见哥哥手中里拎着一大堆的东西,一下子竟然怔在了那。
“小芳,今天晚上吃红烧肉,明天哥送你去上学!吃完饭让咱妈先给你做个新书包!”
贺永成扬了扬手中的肉,还有被半张黄纸卷成团的花布。
农村都重男轻女,这种现象很普遍,大姐没上过学,没到十八岁就嫁人了。
为的就是收的彩礼钱能把贺永成供到初中,妹妹去年就到了上学年纪。
可别说学费了,就连买书本的钱都没有,村里很多家中的女孩子都是不上学的。
小芳懂事,从来不吵着要上学,但每天都会坐在门口看着那些上学孩子的背影发呆。
“啥?哥!!你是说,我能去上学?还有新书包?!!”
小芳本来眼睛本来是盯在肉上的,可一听到上学两个字,马上盯着贺永成激动的问。
听到动静的赵桂兰也走了出来。
她也被贺永成手里拿的东西吓了一跳,不可敢置信的问道:
“永成,这.....这些东西打哪来的?”
“妈,今天我的鱼卖了个好价钱,买了点肉,还有布料。给全家人都做件新衣服。”
来自贺老二负能量加31。
贺永成心里暗笑,果然隔墙有耳。
“你这孩子,就算挣点钱,也不能这样乱花啊!!攒点钱好给你讨个好媳妇儿!!
买这么多东西?!!唉!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赵桂兰嘴里不住的埋怨,可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儿子错过了进城当少东家的好事,又大病一场。
全家人都担心他病好了,会因为这件事想不开。
没想到,这孩子病好后,犹如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一样。
不但比以前能说会道,爱说爱笑了。
身子骨也硬实多了,地里活干得比他爹这样的老把式还像样。
没事就去河里钓鱼,这年头谁不知道想办法吃点不花钱的肉啊?
山上会跑的,天上会飞的,水里能游的,只要是能吃的,都会有人想方设法去弄。
正因如此,野兔都快打绝种了,河里的鱼都成精了。
村里好几个捕鱼高手常常都是空手而归。
可自己家大小子,就是运气好,从开始钓回来做汤的小鱼苗,到后来一两斤的大鲤鱼。
让家里饭桌子上罕见的有了肉,虽说不当饱,可真解馋啊。
再后来,看见贺永成竟然能一下子钓上好几条足斤的大鱼。
赵桂兰死活不肯让家里人吃了,她让儿子到城里卖成钱。
肚子少吃点肉馋不死人,可家里拿不出彩礼钱,儿子就娶不上媳妇儿。
贺永成已经年满十八岁了,在农村早一点的十五六就可以成亲圆房。
不像城里的人,非要二十岁才能扯证结婚。
在农村可以先结婚,拜了堂就算结婚了,证可以到了年纪再领。
所以在早些年间还会有童养媳。
前些天,一个同村嫁到秦家村的一个女人回娘家时看见贺永成。
就跑来跟赵桂兰说:“几天不见,你家这大小子长的越来越招人稀罕了。
怎么还不寻一门好亲事?
我婆家村子里有一个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俏姑娘。
人长的漂亮,还特能干,配给永成兄弟最合适。”
赵桂兰一听就动了心,以前因为贺永成体弱多病。
再加上贺老二在村里还散布谣言说贺永成命中带煞,下面夭折的两个弟弟就是他克死的。
而且自己也是个短命鬼,绝户命,活不过二十五。
谁要是嫁给他,不当寡妇,也得被他克死。
虽然解放后,破除迷信,但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还很重,尤其是在农村。
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好几家相中贺永成的都打了退堂鼓。
赵桂兰嘴上不说,心里可是着急上火。
所以,听到这话,立即把家里存的十几个鸡蛋连同小筐一起送给了女人。
好话说了一大堆,还承诺只要这事能成,答谢媒人二块钱跑腿费。
那女人大包大揽说这事准能成,最迟三五天就能给回信。
赵桂兰瞅了一眼两大捆面料,心里又是一阵心痛,又想埋怨儿子乱花钱。
要是提亲的事成了,下面还有很多用钱的事呢。
但无论怎么样,就算砸锅卖铁她也得给儿子找个好媳妇儿。
娘仨个有说有笑的进了屋。
赵桂兰把那两大卷子的布料塞进了外屋炕上的柜子里。
男人还在地里干活没回来,赵桂兰拎着肉去灶房里去做饭。
今天她可是有的忙了,这么一大块肉可得算计着吃。
把肥一点的炼出油存进小罐子里,能吃好几个月。
肉渣留着包菜团子放馅里。再做一条腊肉,来客人时就能有个拿得出手的硬菜了。
最后还是咬咬牙还是切了三分之一做红烧肉。
老太太牙口不行,一到过年她就只就嚷着要吃红烧肉。
家里也是大半年没见荤腥了,就奢侈一次吧。
不是谁天生就会精打细算,都是生活所迫。
没有远虑,就必有近忧。
房子最里屋炕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围着大被倚坐在炕头上。
此时,太阳还没下山,可房间却是暗的就象密室逃脱里的鬼屋一样。
贺永成家住的房子是西厢房,是贺家以前堆柴草的下屋棚子。
一家人搬进来时费了很大力气收拾过才勉强像了家的样子。
但还是冬冷夏热。
屋子里虽说被赵桂兰收拾的利落,可怎奈改变不了破旧。
土坯墙壁就象是贺老太太的手一样粗糙,皲裂,让本就窗户很小的房间更显阴暗。
抬头就可看见露在外面的只有碗口粗的房梁,以及房梁上的芦苇。
房子一共就一间半大小,被隔出成两部分。
进门就是一张方桌,桌子一条腿下垫着几块砖头。
这是一家人吃饭的地方,往里面靠西的地方是一铺大炕,能睡四五个人。
除了炕头上一组木箱子以外,再有的家具就是墙角处还有一个半人高的柜子。
这两样家具就足可以装的下一家人四季的衣物了。
进门的右手边的三角木架上放着一个脸盆,墙上钉子上挂着一条看不清原色的毛巾。
整个屋子里只有对着房门的那面墙上,最显眼的地方贴着十几张奖状。
那是贺永成从小到大上学时得的,也是这个屋子里唯一有色彩的东西。
奶奶住在里面一间,仅有半间大小,半铺火炕,炕头是用木板订了一个简易柜子。
既可以装些破烂,最主要的作用是老太太能倚靠着,不至于直接靠在墙上那么冷。
挨着老太太这房子的南山这头是后搭的小厨房。
不仅为了省地方,是为了省柴禾。
因为两个火炕是通着的,这样一来,厨房烧火的热气先到老太太的火炕,余温也会传到外面大屋的火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