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氏咬了咬牙略有迟疑道:“愿意。” “我瞧着舅婆似乎不太情愿。”洛玉书秀眉微挑,面露惋惜道:“若是不愿,这事便作罢。” 说着将手中茶盏一置,起身便要离开。 身后的张永贵眉心一跳,急忙喊道∶“二姑娘请留步,我们自是愿意的,难得您费心为小女寻了门亲事这是我们全家的造化,哪里有愿意的道理。” 随后他上前几步,用脚踢了踢跪在地上的贾氏。 那贾氏立刻明白过来。 现如今他们不得不在洛玉书面前伏低做小,免得再惹恼这位姑奶奶。 照着她先前的做派,若不按照她的意思将女儿嫁给王庄户,他们全家指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与其一意孤行同她闹翻吃苦头,倒不如就依了她,如此,至少女儿的容貌得以保住。 此时的洛玉书走到门口,微侧着身,阳光刚好洒在她婀娜的身姿上,一层薄薄的金光笼罩在她周身,如同飘逸出尘的仙人一般,令人不容亵渎。 贾氏伏在地上抬起头,微眯着眼睛,扯着嗓子道∶“愿意,我们愿意,二姑娘误会了,我哪里有不愿,刚刚只是一时太高兴,心里想着要如何感谢二姑娘成全了,这才迟疑了。” 洛玉书看着这对捧高踩低夫妇的嘴脸,心中一阵恶心。 前世贾氏凭借张氏娘家弟媳的身份,在府里呼三喝四,没少仗着长辈的身份令母亲受气, 洛玉书展眉一笑∶“那便好,过些日子会有媒人来下聘,等表姑母伤好了,便让王瘸子迎娶过门。” “什么?瘸子?”贾氏怔住。 洛玉书神情不变,缓缓开口道:“忘记告诉舅公舅婆,王庄户腿上有疾,日后还要表姑母多多照顾他。” 说罢又朝张氏行了礼,头也不回的出了延福堂。 而贾氏则趴在地上哀嚎起她那不幸的女儿,张氏被她震耳欲聋的哭声震得头痛欲裂,忙命李妈妈将人赶去满香院。 小张氏自容貌被毁后,痛哭过,叫喊咒骂过,但最终还是平静下来,只等着父亲母亲过来替自己做主。 今日总算是将她们盼来,可等到的却是父母亲自将她许给了一个庄户,还是个瘸子。 她脸上的伤即便恢复了,也只能同个残废过一辈子了却残生,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什么都没了,一切都结束了,她的骄傲打从进京的那刻开始便注定荡然无存了。 贾氏瞧着她眸光呆滞,好似失了魂落魄的木偶一般,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可小张氏依旧无动于衷。 好半晌她眼皮才微抬了抬,眼中空洞且无光,嘴里不住的喃喃自语道:“还不如死了算了。” 边说边神情恍惚往院外走。 至此小张氏便再未清醒过,每日在府里到处游荡,张氏厌弃了他们全家,将人送到庄子上调养。 一日的午后,小张氏趁着贾氏午睡时走到荷花池旁,见花开得正娇艳,便要伸手去采。 可一探头,就被自己那张可怖的脸吓得失足跌进了河里,等贾氏和张永贵寻到她时,人已然断了气。 贾氏日日哀嚎,最后终是将眼哭瞎,如她女儿一样成日疯疯癫癫,跑到街上被人活活打死。 张永贵只得带着母女二人的尸首回了自己的老家,终其一生再未踏足这伤心之地。 洛玉书听闻消息后,心里高兴,让春柳夏蝉还有轩儿三人将院子里重新布置一番。 张威张武也撸起胳膊帮着搬搬抬抬,由于天气太热,洛玉书吩咐厨房熬了些解暑汤冰着,待二人忙活完便坐下来慢慢的喝着。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两兄弟谨慎周到,无论她去哪里,只要她唤上一声,其中一人定会现身。 “你们跟随世子多久了?”洛玉书问道。 “已有十年”张威放下碗起身一拱手,恭敬回道。 洛玉书颔首,笑道:“不必多礼。” 而后不经间看到张威胳膊上的一块暗红色印记,目光一凛。 难怪第一次见他时便有些眼熟,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