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如展的手腕折了,在他颐指气使之时。 起初他并未察觉,只当是被袁朗扭到,又在落水磕碰到了才会有些痛感。 他忍着疼自己爬上岸后才发现,手腕肿胀得厉害,已不能屈伸了。 洛如展就这么像个落汤鸡般一瘸一拐的回了延福堂。 惊得张氏目瞪口呆,她就知道小儿子去呦鸣园定是要吃亏的。 孟妈妈赶忙命人去请刘府医,又让人拿衣服给洛如展换上。 等得知洛如展受了如此重的伤后,张氏气得命人去把洛如年叫来。 小豆子和袁朗早就把此事回禀了洛玉书和洛如年。 洛玉书笑着道:“干的好,父亲知道此事了吗?” 小豆子回道:“袁先生已回了二老爷。” 洛玉书颔首,道:“三叔定会去找祖母告状,我这便去寻父亲,探探口风。” 回府的这些日子,父亲已不似前世那般处处都听祖母的挑唆,让自己同母亲遭受委屈与不公,反倒在祖母有意刁难,大伯母从旁煽动之时,一点点开始维护起她们来。 但洛玉书清楚,父亲越是如此,张氏和朱氏越会想方设法的针对她们。 上次她借张氏之手将她自己与朱氏安插在园子里的人全部清除掉,这二人定是记恨于心。 今日洛如展闹出这样一出,张氏岂会善罢甘休,还不借机好好惩治他们一番,出口恶气。 更何况,洛如展也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哪里就能忍下今日之事,指不定在张氏面前如何颠倒黑白了,因此,洛玉书须得与父亲通个气,莫让他们这些人得了逞。 不多时洛玉书便随着洛如年来到延福堂。 一进屋,张氏便劈头盖脸一顿痛斥。 “我还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叫个下人将自己的亲弟弟打成这副模样,我看你真是当官当久了,连什么是父母之恩,手足之情都忘个干干净净了。” “你父亲走得早,剩下我这个孤老婆子,我本想着能代他一同享这儿孙承绕膝前之福,哪知自你一家回来后,闹出这许多的是非出来。” “这些我也不同你们计较了,可现如今,展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兄弟又是许多年未见,你身为兄长,不说远接高迎着,还让他在你园子里受了如此重的伤,你这是存心不让你父亲在地下安心啊。” 张氏越说越动情,声音里都带着些许的哭腔,手更是不住的打颤。 洛如年听闻张氏提到了父亲,当下便被触动,眼底也跟着湿润了起来。 老泰康侯为人一生光明磊落,最不喜奸佞小人,洛如年自小便以父亲为表率,做人孝悌忠信。 因此,前世在老泰康侯走后,洛如年对张氏是言听计从,从不敢忤逆半分。 而这一世,他即使出京为官,政务无论再繁忙,也会远呈书信,敬询张氏身体康泰。 他除去资助几个学生外,更是将俸禄悉数寄回府中,而自己宁愿背负无能之名,也要以此来弥补不能侍奉之憾。 回京后,若不是女儿提醒再将银子都交到官中,为张氏惹来风言风语,他定还会像从前那般,将俸禄悉数上交。 可见女儿想得确实比自己更加周详。 可饶是如此,他这满心的扇枕温衾之情,却被母亲说得如此不孝不悌,真真是令洛如年寒了心,面色便有些难看。 张氏也注意到,洛如年回京后不久,便不似从前那般对自己百依百顺了,她猜想这里定少不了崔氏的枕头风。 但即便如此,儿子是她生养的,她岂会被个外人比下去,拿捏洛如年,还得看她这个亲娘。 这个二儿子一向与自家老爷父子之情甚笃,更是极为推荐他父亲的言行做为榜样。 因此,只要她搬出老侯爷来定会令洛如年羞愧难当。 张氏见洛如年垂首不语,面上更有些酡红,便以为他是心生愧疚,语气也随之软了下来。 “如年啊,母亲也知这并非出自你所愿,你只将打人的下人送进官府,至于是杀是剐,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只要你三弟出了这口气便是了。” 另外,再给你三弟些银子做些补偿,你们毕竟是手足,相信他也不会……” “母亲” 洛如年实在无法相信这是自己母亲说出的话,这是在教唆他徇私枉法,谋害人命,他也属实不能再让张氏继续说下去。 张氏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洛如年硬生生的打断,她一脸错愕的看着洛如年。 而洛如年已对母亲太过失望,明明错在三弟,不好好斥责,反让无辜之人为此丢了性命,这哪里是为三弟好,分明是在纵容他枉顾他人性命,一错再错。 “此事错在三弟,不在袁先生,若不是他生出龌蹉之心,又怎会落此下场,母亲非但不责其不耻,还生出姑息纵容之心,殊不知,这正是慈母多败儿啊。” 洛如年的一番话令张氏瞠目结舌,这还是她那个愚孝的二儿子吗?竟然都教训起她这个做母亲的来了。 洛如展此时在里间听着二哥的话,便也按耐不住,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