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被老魏媳妇哭的头痛欲裂。 她一手扶额,一手朝着地上坐着的人,无奈地挥了几下手,示意她莫要再哭下去。 孟妈妈见状,旋即喊道:“魏家嫂子,魏家嫂子。” 那老魏媳妇似没听到孟妈妈的喊声,仍自顾自的在那里呼天抢地的大声干嚎。 孟妈妈也险些被气晕过去,只得又提高嗓门大声呵道:“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将她拖到外面去。” 院外看热闹的婆子忙进屋将老魏媳妇拉出了屋内,又从身上拿出块抹布,将她的嘴给堵上,以免她再闹出什么动静惹了张氏不快。 见自家老婆子被拉出去,老魏头也不敢再哭。 他立刻用手抹了抹双眼,哀声道:“老太太,虽说老奴娶过二房媳妇,但却命中无子,只原来的媳妇给老奴留下这一个女儿。” “现如今,不但这唯一的女儿没了,还成日的被人指着脊梁骨,这日后哪还有脸面在府里当差啊,老太太。” 张氏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面色阴沉的道:“荣娘啊,你是玉书的母亲,此事虽说玉书是主子,那佟祥家的是个下人,主子惩处下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即便如此,做主子的也不能寒了下人的心。” 张氏见拿捏不住洛玉书,便将主意打到了崔锦荣的身上,正所谓杮子专挑软的捏。 崔锦荣道:“母亲,儿媳知道您的意思,可若那下人是个构陷主子,欺上瞒下,还陷主子于不义的下人,试问这样的下人,有哪家能容得下,不是立刻杖毙,也应扭送至衙门,经受一番严刑拷打才是。” 崔锦荣想到自己的儿子被个下人诬蔑,心中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这几年他们不在京中,本以为儿子过得一切都好,可刚一回来,自己便看到如此腌臜的事落到了儿子头上。 可见,儿子这名声不全然是因他顽劣所致,这里面有其他人的诬蔑也未可知。 张氏被崔锦荣如此强烈的反应惊得一怔。 这还是那个心笨口拙的二儿媳妇吗? 何时这般强硬过,她一向不都是谦忍温顺的吗? “那你想如何?”张氏不悦的问道。 此时的崔锦荣因怒气而涨红了脸。 她愤然道:“这话母亲应该问问佟祥家的老子娘,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他们的女儿先是陷我儿玉青于不义,现在又来往我女儿身上泼脏水,都是为人父母的,我岂能容下他们这般中伤我的一双儿女。” 此时崔锦荣的声音已不似往日那般温声细语,而是带有严阵以待的强势态度,双眸更是死死的盯着老魏头。 那老魏头也是在府中行走多年的人,这心眼儿自是有八百个,眼见着洛玉书同崔锦荣把他的话堵得死死的,就连张氏也无法从中挑出错出,便觉眼下与其争辩,不如自己以退为进。 只听他道:“二夫人,老奴知道您还在气头上,但老奴想,或许当时只是她一时看错,二公子落水时身边只有大公子,这才误会了也未可知。” “但不管怎样,都是那不成气的东西惹恼了二姑娘和大公子,如今她也为此丢了性命,老奴只求您看在老奴在府里伺候了一辈子的份上,全了老奴一份体面吧,我给您磕头了。” 说罢便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再抬起头时,已是血红一片。 这老魏头先是把自己女儿的错归咎到误会上,招致了洛玉书的不满,从而以此相逼,最终导致魏氏的悲愤自尽。 而现如今他又如此的卑躬屈膝,尽显他们一家的委屈,也让旁的下人误以为洛玉书这一房人,对待下人是何等的尖酸刻薄。 老魏头这招以守为攻,不得不说,着实是把二房架在了火上烤。 张氏见到崔锦荣面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模样,心中是再高兴不过的,面上便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 在一旁的洛玉歌见二房遇到了对手,而此人还可能搅得他们一身腥,想到此心中便兴奋不已。 她在一旁连连叹气。 “二婶您可不能这般狠心,他们日后可是再无人奉养的了,再说,这老魏头说的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或许这里头真有个什么误会,也不好说。” “若真如此,二妹妹这心里也不能安生啊,您只当是积德行善,给些银钱,不然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那等不顾下人死活,锱铢必较的主子呢。” 张氏也道:“是啊,荣娘,从前咱们府里也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这还是头一遭,你们刚回来,便遇到了,咱们侯府在京中也是世家大族,总不好落个苛待下人的名声,这样有损咱们侯府的脸面。” 祖孙二人一唱一和,倒是气得崔锦荣一时语塞。 她知这银子是不能给,一旦给了,便坐实了是他们这房的错。 这张氏话里话外句句不离银子,却句句不提银子,只拿侯府的脸面说事。 但任凭张氏如何遮掩这龌龊的心思,洛玉书对此都一清二楚。 只见她笑容依旧,慢条斯理地道:“依大姐姐所言,这银子我们若是不给,倒是显得母亲的刻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