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深宅大院之内,看似一片平静祥和,实则暗流涌动,人人各怀心思。 前世她们一家回府后,张老太太便自作主张的抬了小张氏为妾室。 更令玉书愤怒的是,张氏时常在洛如年跟前指摘崔荣锦的不是,小张氏的枕头风吹的更是厉害,而朱氏则是从旁敲着边鼓。 使得原本就愚孝的洛如年羞愧难当,每每回去斥责崔荣锦不懂孝道,致使崔氏受尽委屈,夫妻二人就此起了嫌隙。 崔氏常常以泪洗面,怨气集结于心,这样的时日久了,崔氏便一病不起,最终含恨而终,而小张氏则顺理成章的抬为正室。 重活一世的洛玉书,岂会不知这些心怀鬼胎的人安的什么心思。 落针可闻的正堂内被一道喃喃的低语声打破。 “不知纳妾是否会招来祸事。” 众人闻言,齐齐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少女垂首凝眉,悠悠叹息着。 当洛玉书抬起头时,眼神里的无辜似只小鹿一般。 注意到众人诧异的目光,洛玉书赶忙向张老太太躬身行了一礼,歉声道:“是孙女儿唐突了。” 张氏瞧着眼前分别数年,转眼间已生得这般的如花似玉的小孙女儿,清澈明亮的眼神任谁见了都会生出几分怜爱之心。 但身为侯府后宅的掌权人,张老太太须以严厉示人,故而张氏向洛玉书投去锐利的目光,厉声问道:“你刚刚所言何意?” 虽被张氏这般尖锐的目光瞧着,但洛玉书哪会在意这些。 只听她大方说道:“回祖母,我大齐自高祖皇帝登基以来,律法便规定,男子成亲五年无后继者,方可纳妾或和离另娶,如有违者要受三年牢狱之苦,而负有监察百官的官员犯法,则罪加一等并实施连坐。” “父亲承蒙圣上恩典,被擢升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负有监察百官之责,若是纳了表姑母,后果怕是……” 前一世,崔氏虽在嫁进洛家的第四年诞下了嫡子洛玉青,那时洛如年不过是个从四品的闲职,无从引起旁人的注意,因而张老太太只悄悄让人打点了衙门里的人,将洛玉青的出生时日改小了两岁,小张氏便得以进府。 而这一世情况却大不相同,洛如年凭借着办案有功,被皇帝擢升为正三品左副都御史,如此连升三级,正所谓树大招风,引得朝中一众官员眼红得很。 若再如前世那般做法,定会惹祸上身,别说旁的人不会答应,便是张老太太自己,也不能因小张氏一人,置全府上下人的性命于不顾。 因此,洛玉书的话虽未说完,但众人心里皆已明了,除非崔氏故去,不然洛如年便不能再纳妾或另娶他人。 见众人面色各异,洛玉书又道:“听父亲说三叔至今未娶,既然祖母说想亲上加亲,何不让表姑母嫁与三叔做正头娘子来得更好,这样一来,祖母您仍能添个顺心顺意的儿媳来。” 说起泰康侯府的三爷洛如展,自小被张氏宠溺,成日游手好闲,尤好男风,自老侯爷故去便在府外单独购置院落,专养些看似病弱,柔媚的男宠,成日在此饮酒取乐。 这令张氏头痛不已。 若是让小张氏嫁给老三洛如展,怕是这个胡闹的小儿子不知又会惹出什么事来。 偏洛玉书故作不知,令张氏进退两难。 原本让洛如年纳小张氏进府,便是想以此来拿捏崔锦荣,从而达到张氏的目的,谁知却发生变故,将自己的计划全盘破坏。 想到此,她面色蓦地一沉,语气极其不悦道:“小小年纪,你懂的倒是比我这个祖母都多。” 洛玉书深知张老太太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为人心胸狭隘且极爱面子,适才自己击到她的软肋,因而惹她心中不快,听这话语间颇有质问的态势。 常言道“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只要不让张氏借此挑拨自己与父亲的关系便可,何况她可是为着祖母分忧才说那些话的,她何错之有。 想到这里,洛玉书笑着柔声说道:“祖母是何等聪慧之人,倒是父亲常在家中说孙女儿是个愚笨的,日后还请祖母多多教诲,莫嫌弃孙女儿愚笨才好。” 见洛玉书还算懂礼知趣,张氏的面色略有缓和。 一旁的洛玉歌却是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轻哼一声,嘟囔道:“你倒是会拍马屁,二叔升任左副都御史一事府里可并未听说,谁知道是真是假,怕不是你浑说的吧。” 闻言,洛玉书看向洛玉歌的眸光里划过一丝冰冷,本就恨透了洛玉歌,忍到现在实属不易,既然送上门找骂,那她便不会客气。 只见洛玉书正色道:“大姐姐慎言,妹妹和大姐姐同样出身侯府,从小便被告诫要谨言慎行,圣上亲封之事并非儿戏,妹妹岂会如黄口小儿般口无遮拦。” 洛玉书这话说的极有道理,当今圣上生性多疑,朝中官员所言所行,他若想知晓,皆一清二楚,因此就连家中的女眷们都不敢妄加议论,而洛玉歌的话无疑是如儿戏般的质疑皇上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