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森大公邀请你去府上?”
菲拉城代表团里一众人等惊讶地看着卢多维科,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人们开始七嘴八舌问他各种问题。
“你是不是有什么生意瞒着我们?”
“你是不是去年去韦森公国时做什么坏事了?”
“难道你有个漂亮的姐姐或妹妹?”
……
卢多维科也纳闷,自己和韦森大公根本没有交集啊,他找自己干嘛?
正因为如此,他把会面时间安排在第二天下午茶时间,好好回忆一下,如果是坏事能有足够的跑路时间。
“呃……”卢多维科突然想到一点,“我好像知道他为什么要邀请我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如果真有大生意那就跟着大腿个点汤。
卢多维科答应那帮家伙一个个眼睛绿油油的,像是要吃人的狼,咽了咽口水,说道:“韦森大公是青桔女士的学生,我和青桔女士是多年的笔友,虽然没有见过面,但经常在信里讨论诗歌。”
撒丁王国的官员很多是法学和文学出身的,不少人有不错的文学功底,平日里会看些文学作品。
他们知道卢多维科是个大诗人,没想到他居然和另外一位有名的女诗人有联系。
正如卢多维科所想的那样,第二天来到腓特烈住处的时候,腓特烈真的是找他谈文学的。
腓特烈很快就把话题引到戏剧上,卢多维科不禁吐槽起来。
卢多维科摇着头说:“现在撒丁王国很流行悲剧,越是刺疼人心,让人流的眼泪越多,那就是好剧。”
“这些悲剧布景华丽,场面宏大,演员的独白冗长得让人打瞌睡,歌词都是枯燥的说教,让人厌烦。”
“生活就已经这么苦闷了,为什么看戏的时候还要流眼泪呢,多点笑声不好吗?”
“再说了,要说教,戏剧也可以说教啊。”
“我去年随菲拉城政府去了韦森堡城参加万国博览会,在那里病倒了,病好时已经开始下雪,整个冬天我每天都去剧院。”
“我一开始觉得滑稽剧只是逗人开心,直到有一幕我看第三遍的时候才发现剧里有说教的成分。”
腓特烈饶有兴致地问:“是哪一幕?”
卢多维科说:“就是有个告示牌,上面写着前方修桥此路不通,很多人不信,找着借口继续走,等他们发现前面桥不能走的时候灰溜溜的回来,相互埋怨,这时候发现告示牌后面写着信了吧,傻瓜。”
“我在菲拉城的市政府工作,以前没少写告示,不看告示的人很多。”
“我那天突然发现,这幕滑稽剧在用一种方式告诉观众,不看告示没有好下场。”
腓特烈只是微笑,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不过这一幕来自于现实生活。
卢多维科继续说:“其实喜剧也不是很好,内容千篇一律,要么是阴差阳错的误会,要么是偷情,这两年流行走失的孩子长大后认亲,最后在贵人的帮助下大团圆。”
“观众们一看剧目名字就知道故事内容了,看点只有演员发挥和改编台词,有些剧团为了吸引观众还加了杂技、女演员不穿衣服跳舞之类的内容。”
“现在又新出现一种田园剧,给城里人看的,不过是把故事背景放到乡村田园,乐器以牧笛为主,角色是农夫和牧羊女之类的。”
接着他又笑着说:“上个月我们那里有个剧团演田园剧的时候找了一头真的牛上台,结果那头牛在台上拉了一坨大的,观众们笑翻了。”
“后来再演出时那牛不拉了,观众们还不满意了。”
腓特烈笑了起来,观众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笑完后说:“看来你们这里的戏剧写普通人的很多啊,有写贵族宫廷的吗?”
卢多维科回道:“当然有了,不过那些大多是大剧场里的大戏,市民们更喜欢到小剧院看普通人的小戏。”
“我更喜欢写那些普通人的戏,大戏里的唱词需要符合韵律,头疼得很,小戏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而且小戏院多,卖剧本的收入也多点。”
腓特烈点了点头,说道:“这么看来,虽然小戏市场大,但是内容题材还是老样子,没多少太大的突破。”
卢多维科点着头说:“确实如此,其实我对此也有厌烦了。”
“不过我找到了新的方向,在韦森堡城的时候我看过一本您关于艺术工作的文集,里面提到艺术来源于生活,创作者应该到生活中获取灵感。”
“当时有一个韦森画派的画展,我去看了,创作题材都是田间劳作和工厂里的工人,看的和买的人都很多。”
“这让我大受启发,开始尝试在身边取材,这时我遇到了一个有趣的高卢王国的人。”
腓特烈对韦森画派有些了解。
现在韦森堡城画师云集,有人为了把画卖出去开始突破原有的题材限制,一开始画拖拉机获得成功,接着有人开始画炼铁厂里的工人。
这些画的尺寸并不大,普遍大也就8060厘米,小的4030厘米,价格不算贵,不少人买得起。
在版画画师进入这个领域后,这一类画作开始出现在明信片和邮票上,通过初步建立起来的邮政系统在莱茵联盟里扩散。
戏剧也是如此,腓特烈一早就提倡创作者多写劳动生活的戏,不过出了韦森公国后不太受欢迎,军旅题材的作品倒是挺火的。
腓特烈问卢多维科:“你遇见的是那个卖牡蛎的高卢人吧?”
卢多维科马上回答:“是啊,他姓达弗朗舍,我春天回来后以他的故事为题材写了一部戏,您也认识他?”
腓特烈说:“我听说过他。”
“我昨天看了你写的这部戏,有些不满意,所以想和你聊聊。”
卢多维科的冷汗一下子出来了,千算万算没算到是因为自己写的戏惹怒了韦森大公所以被找来,早知如此昨晚上就跑路了。
腓特烈笑着说:“别紧张,我不是兴师问罪的。”
“我认为你没有把握住达弗朗舍经历的核心内涵,你的剧本实际上只是老套的内容换了一个新皮肤而已,和其它那些换皮的戏剧没有本质区别。”
卢多维科见不是问罪就放心了,不过听到他批评自己的剧本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