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微澜侧眸看着苍凉晚，她是羡慕的，如果可以选择，谁不想像苍凉晚这般，活得无所畏惧。 每个人都活在规则中，被束缚着，一生都在苦苦挣扎，挣不脱也逃不过。 夜晚是苍凉晚的主场，她的双眸在发光。 “先去哪家？”苍凉晚已跃跃欲试。 “从东边开始吧。”水微澜带路，她边走边说道：“住在东边的是户姓雪的人家，雪家是前朝之人，二十年前逃命到了此处，已在临夏村落地生根。雪家如今只有一脉还留在村里。” 苍凉晚疑惑道：“他们家为啥欠揍？”如果没做什么恶事，水微澜不会说从他们家开始。 “雪家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妇都是从邻村抢来的，别说聘礼了，抢来之后，连家都不能回，怕会跑掉。雪家人是武人，公婆和三个儿子都不把儿媳妇当人，他们家的儿媳妇总是遍体鳞伤的。大儿媳和二儿媳被打小产了数次，三儿媳身体好一些，连续生下了两个闺女，一个被扔掉了，我给救了回来，找到了收养的人家，并且劝雪家人别这么做了，要积德行善。第二个闺女，一出生就被雪家人溺死了。” 说到这水微澜声音哽咽，“我以为用鬼神之事，能让他们有所收敛，可我却害了那个孩子。我总是在想，如果当时我什么都没说，或许她就能活下来了。” 雪家那边一直是她重点关注的对象，一有风吹草动她就会赶过去，可她到的时候，只看到那个刚出生的女娃被丢进了水里。 她看向右侧，那湖里早已怨气冲天，玄门的人来过，却未曾压制……许是他们也心生不忍了吧，即便对方是邪祟。 “什么时候的事了？”苍凉晚轻声问道。 “第二个闺女是七年前被掐死的。” “当时你多大？” “十二岁。” 苍凉晚揽住了她的肩膀，就是说水微澜还没到十岁的时候，就开始给那些被丢掉的孩子找家人了。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还不够啊，如果我是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如果我在这，我也不会是如今的模样。”苍凉晚无奈至极。 她之所以有如今的本事，是因为皇后娘娘给她找了很厉害的师父们。如果她生在了这里，不是苍凉家的孩子，她自问她做不到水微澜十分之一。 水微澜苦笑着，“是我钻牛角尖了。” 她拉着苍凉晚离那片湖远了一些，“别惊动了他们。” 苍凉晚明白水微澜的意思，她靠近可不只是惊动，恐怕会伤了她们。 二人临近雪家之时，水微澜神情骤然一变，“出事了。” 苍凉晚已嗅到了血腥味，她揽着水微澜的腰身，就跳到了附近一户人家的房顶，也是同时，雪家传来了惨叫声。 雪家乱成了一团，她们踩着的这户人家听到响动出来，看到苍凉晚的时候刚想破口大骂，就瞅见了水微澜。 “仙姑，雪家出什么事了？”老太太紧张地询问道。 这叫声，恐怕是要出人命啊。 “雪家造了孽，你们回屋去，不必理会。” “好好好。”老太太进屋前，还不忘瞪了苍凉晚一眼，“踩人家房顶，忒缺德了。”她说完就小跑着回屋了。 苍凉晚点头，她表示认同。 “这家人没做过坏事吗？”苍凉晚是通过水微澜的态度判断的。 “林家人没做过坏事，林奶奶是个正义的老太太，雪家人蛮横，林家人一直被欺负着，林家的闺女被雪家人盯上来着，老人家把闺女送进了城里，在城主府做厨娘，才避过了一劫。” 所以林老太太听到雪家出事了，才会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苍凉晚听着雪家的动静，这边离雪家不算近。 她瞅见了个小姑娘，拖着个男人的尸体从屋里走了出来。 雪家人见状扑了上去。 小姑娘身后跟着个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她很是紧张的样子。 “她打得过他们吗？”苍凉晚问道。 水微澜咬着嘴唇，“打不过，她的力量几乎耗尽了。” 苍凉晚抓着水微澜的手腕，“帮我过去，我靠近会伤到她。” 水微澜想了一下，“玄门那本书不是在你手里吗？你拿出来，把她收进去。” 苍凉晚应声，忙把书从怀里掏了出来，她继续问道：“然后呢？” 此时她耳边传来低语，听着跟天书似的，她看向来人，“回来挺快啊。” 烛影尘念完，虚空中出现一个阵法，阵法飞了过去，将那个小姑娘笼罩。 小姑娘挣扎着嘶吼着，她看向这边，她在说：“水姐姐，帮我，我要保护娘亲和妹妹。” 水微澜闭上了眼，天玑没有别的选择，一个七年的虚魂，靠着湖里的怨气勉强撑到现在，继续下去会消散于天地。 小姑娘挣扎无果，她被吸进了书里。 苍凉晚问道：“可以了吗？” 烛影尘点头，“可以让她出来了，你不会伤到她。” 苍凉晚还未说话，只是脑中有这么个念头，花天玑就从书里飘了出来，落在了她面前，而后花天玑直奔雪家人而去。 可这次，她无法碰到雪家人了。 花天玑急的要命，却只能眼见着他们靠近娘亲。 苍凉晚轻轻吐气，她问道：“国师大人，我觉着该死之人不该留在这世上，您觉得呢？” “我也这么想。”烛影尘意外，这姑娘竟然在意他的想法了。 苍凉晚嗖一下就窜了出去，而水微澜则是从屋顶跳落，之后一路小跑着过去。 苍凉晚一脚就踹开了雪家的大门。 雪家人破口大骂，“哪来的疯子？” 水微澜看了眼院内，院内之人也看见她了。 雪家人大喊着，“仙姑救命啊，她回来了！她杀了老三！” 水微澜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而后把大门关上了。 随后她就坐在了门口，之后村民们陆续赶来，不少人都是听到了雪家人的惨叫声。 “仙姑，雪家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大的血腥味？是死人了吗？” “因果循环，报应而已。”水微澜轻声回答着。 院内惨叫声连连。 花天玑是七岁孩童的模样，她扶着自家娘亲坐下。 雪家三儿媳妇看着眼前的女孩，一点都不觉得陌生，这孩子时常会来她的梦里，跟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