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晚现在是一肚子问题,这本书到了她手里,可烛影尘也没说清楚。 昨日她刚得知此事,是愤怒的,但此刻怒火已经平息地差不多了。而且国师大人在她这攒了太多挨揍的事,也不差这么一件了。 她现在只希望烛影尘快点回来,跟她解释清楚。 而且万一之后再有类似的事,她这边人手也不足啊。 总不能每次都把百里搬出来,百里还得押送犯人。 今天能明显感觉温度舒适了不少,许是她们是一路往北走。 苍凉晚很困,她半个身子挂在苍凉不休的胳膊上,后来苍凉不休干脆把自己闺女扛了起来。 苍凉不休的木枷比旁人的要大很多,因此苍凉晚在木枷上挂着睡了半天。 中午的时候,队伍停下休息。 苍凉不休瞅向前面还在忙碌的百里止戈,他小声说道:“晚晚啊,有啥活不能白天干吗?百里大人也不容易的,如果不是有咱们俩,这活怎么会劳动到百里止戈。” 苍凉晚睡了一上午,倒是不困了,就是肋骨处有点疼。 百里家的少主,墨休皇朝的少年将军,十三岁的时候便上了战场,他的军功是自己攒下来的。 苍凉晚眼中是说不出来的羡慕。 她也上过战场,和百里止戈不同,她是陪同皇后娘娘回家的时候,路上碰上的。 当时战火四起,单是叫得出名号的反王就有三十二路。 苍凉不休看了苍凉晚一眼,自然是看得出她在想什么,“没啥可羡慕的,你当时所做之事,也很重要。” 如果没有晚晚,皇后娘娘恐怕已经没了。 很多人都清楚凤家对他们有多重要,而那位天命所归的皇后娘娘,更是所有反王争抢的对象。 苍凉不休还记得,关于皇后娘娘的命格之事,是玄门放出来的,这才让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玄门看似未曾入局,实则却无处不在。 休息了半个时辰之后,再次启程,晚上就要到临夏村了。 “等等我。” 苍凉晚回头,瞅见了一少年,还是熟人,是凤家的孩子。 她瞅见凤月瑾推着个小车,她忙跑了过去,“小瑾子,你啥时候来的?还挺懂事,知道我没睡醒,给我整了个车。” 说话间,苍凉晚顺势留坐在了车上。 凤月瑾上手,直接把苍凉晚从小车上推了下去,“不是给你的,姜姐姐不舒服。” 他唤道:“姜姐姐,快来车上歇会儿。” 苍凉晚坐在地上,顺着凤月瑾的视线看了过去,是个女子,还是个孕妇。 女子站在原地,踟蹰不前,她疼的头冒冷汗,可借她个胆子也不敢跟苍凉晚抢东西啊。 苍凉晚看明白了,她起身,过去,直接抱起女子,放在了车上。 “郡主使不得。” “不是郡主了。姐姐是犯了什么事啊?” 苍凉晚推着小车,凤月瑾跟在旁边,很是担心,晚晚一向没轻没重的,再把姜姐姐颠出个好歹。 “凤月瑾,去后面跟着。”百里止戈的声音传来。 凤月瑾是一百个不放心,可还是不得不走,“晚晚你小心点,姜姐姐经不起颠簸。” “啰啰嗦嗦,去后面待着吧。”苍凉晚抓住凤月瑾的腰带,直接把他扔了出去。 凤月瑾在空中一个翻滚,而后稳稳落地,早就防着苍凉晚这一手呢,他从小被苍凉晚扔到大! 这边苍凉晚又问了一遍,“所以姐姐是犯了什么事啊?”这话终于轮到她问别人了。 姜玉宁小声说:“我把我相公切了。” “啊?你把你相公分尸了?那他干了啥该死的事?” 如果不是对方十恶不赦,这位姜姐姐恐怕会直接砍头,连流放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是我把他那个东西剁了,他侵犯村里的小姑娘。” “那他该死啊,你不应该流放。”苍凉晚也不清楚律法修订成啥样了,反正还在修订中。 “小姑娘的家里不愿意追究,觉得这事丢人。”姜玉宁轻叹。 苍凉晚琢磨着,这事确实没办法,女子的贞节牌坊好似生来就带着一般,即便自己能勇敢面对,可闲言碎语就能逼得一个活生生的人去死。 “那你那禽兽相公呢?他死没死?” “在家中养伤,没有被告,官府没办法拿人。” 听到这话苍凉晚气的不行,她唤道:“百里将军。” 百里止戈小跑着过来,“晚晚姑娘。” “你知道姜姐姐的事吗?” “嗯。” “她那个混蛋相公凭啥没事啊?” “律法还在修订,前朝律法民不举官不究,即便受害者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不能快点修订吗?” “我听我祖父说,人手不足。” “那您跟您祖父说,快点修订行吗?” “好。”百里止戈从布袋里掏出笔墨,他是没那么大的脑袋敢命令自家祖父,但皇后娘娘说了,对晚晚姑娘所求必应。 苍凉晚在旁边看着,看着看着就笑了,“聪明。”找皇后娘娘可比百里止戈直接跟百里老家主说有用的多。 姜玉宁看着这一幕,她笑不出来。她慢慢低下了头,只有无奈。 “姜姐姐不舒服是吗?”苍凉晚忙唤道:“军医,这边需要你!” “没有。”姜玉宁轻叹,“晚晚郡主也是个小姑娘罢了,我不该埋怨你,就是这心里堵得慌。上位者一句话的事,对我等庶民来说,却是拼了命也办不到的。” 苍凉晚明白姜姐姐难受什么了,她说道:“世道如此,我被流放不也是咱们陛下一句话的事吗?” 而且她越走就越觉得,皇后娘娘是故意放她走的,毕竟她留下也是皇后娘娘一句话的事。 姜玉宁抱歉地笑了,“是我一时想岔了。” 苍凉晚没再多说什么,她明白姜姐姐难受什么,如果未被流放,如果没遇上她,恐怕姜姐姐的前夫,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姜玉宁偷瞄了苍凉晚一眼,而后闭上了眼,她怕泄露眼中的情绪。 她这事本有两种判法,一是流放,二是坐牢。 玄门那位国师大人去牢中看她,她才得知那个小姑娘自缢了,玄门收魂之时得知了她的事,国师大人说可以带她离开牢房,但她什么都不能做。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流放,有机会给那个小姑娘一个公道。 国师大人还特意说明了流放之路恐怕会很辛苦。 姜玉宁轻叹,她不怕辛苦,她只怕恶人没有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