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雾望着角落那一堆锅碗瓢盆,明显唐丽霞指望着她去收拾。 她觉得挺搞笑的,自己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帮家里干活,八岁就开始包揽所有家务。 而沈念就比自己小一岁,却可以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现在回想起来,沈雾都想不通当时唐丽霞是怎么忍心把家里所有活儿都给一个瘦不拉几的五岁小孩干的。 为什么沈家人好像对这一切都觉得理所应当? 他们的心肝难道都是黑的? 沈雾眼底冷光闪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扬声道:“别骂了,这活我干还不行吗!” “哼,算你识相,等会记得把鸡圈也打扫了。” 沈雾走过去,在唐丽霞期盼的眼神中拎起一个脏污的新碗。 唐丽霞瞧出了不对劲,忙道:“贱丫头,你仔细点,那碗可是李允卓昨日才送来的聘礼。” 沈雾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摔的就是聘礼。 在唐丽霞吃人的目光中,沈雾一松手——“啪”地一声。 好看的陶瓷碗应声摔到地上,碎成好几块。 唐丽霞扯高了嗓子:“沈雾!” 沈雾不好意思地笑笑:“呀,刚刚不小心手滑了……” 唐丽霞一阵晕眩,厉声道:“你这分明是故意的!” “怎么会呢,都说是手抖了!” “你个贱蹄子,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大清早又是摔碗又是吵架的,很快就有好事的村民进院来看热闹。 有人开问:“一大清早的,沈家嫂子这是咋啦?” 沈雾快速跑到几人面前,捂着脸颊,眼里迅速泛起泪花,哽咽道:“叔叔婶婶们,你们给评评理,我前天才掉进池塘,这两天身体一直不舒服。 刚刚洗碗时,手抖没拿稳,掉地上了,妈说我是故意摔碗要打我,呜呜……” “我说唐丽霞,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雾丫头前天也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这身子估计还没好利索,这活怎么不让你亲生女儿来干?” “唉,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我看她这是把雾丫头当牲畜使。” “可不是,咱们村谁当后娘不把丈夫前妻的孩子当个宝,就她把别人的孩子不当人!” 唐丽霞望着院里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村民,还都在说她的不是,有些傻眼。 尤其是大队长王光明也来了,冲进院子里对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 “唐丽霞你之前怎么做我管不着,但现在咱们生产大队正在评先进,评上了,每家每户都能分十斤粮食,要是被你闹没了,我看你们家拿什么赔给乡亲们!” 王光明这么一说,大家伙儿都急了。 本来也只是来凑个热闹,结果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见唐丽霞如此做法还会连累到自己,骂得更起劲了,“唐丽霞你个杀千刀的!你要是搅坏了咱们大队的名声,我跟你没完!” “唐丽霞你简直就是个毒妇,都不配做人!” 唐丽霞被大伙骂懵了。 她不知所措地望了眼人群,眼睛扫过在人群里站着的沈雾。 贱蹄子眼圈泛红,可怜兮兮站在那儿。 白皙的小脸皱成一团,一副委屈至极的小模样。 但仔细看,又感觉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藏着满满的嘲讽和挑衅。 唐丽霞还是第一次在沈雾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一时看呆了。 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大声反驳道:“我呸!我闹什么了我?是这白眼狼在胡说八道!我今儿非得打死她不可!” 唐丽霞气急败坏嚷嚷着,“后母真是不好当啊!我千辛万苦干活,怎么就养大了一个白眼狼,竟然在外人面前抹黑我!” 沈雾呜呜咽咽地小声啜泣着,“叔叔婶婶们,她一直都把家里的活推给我做,还经常虐待欺负我,我都忍了。 可我因身体没恢复好,不小心摔碎了个碗,她就扬言说要打死我,呜呜……求你们为我主持公道。” 这些年唐丽霞是怎么对沈雾的,大家伙都看在眼里,心知肚明。 他们本来就不喜欢唐丽霞那尖酸又刻薄的样子。 之前想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撕破脸,可现在她破坏了集体利益,那就不能再给她脸了。 大伙儿把她围了一圈,纷纷开始打抱不平。 “你千辛万苦养大沈雾?说这话你也不脸红?” “雾丫头四五岁就开始给你们做饭,洗衣,读了五年书你就停了她的学,让她干活挣工分,你这后娘也太刻薄了!” “就是,雾丫头这些年勤勤恳恳地帮你们干活,却没见你们给她吃饱过,看看她瘦的,你这也太过分了。” “有些话咱们早就想说了!当后娘当成你这样,小心遭报应!” 院子里的一番动静,把屋里正在睡觉的沈重山、沈念还有沈耀宗都引了出来。 沈念见自己妈被欺负,惊呼一声跑过来,“沈雾,你这贱人,谁允许你带着这群人来欺负我妈的!” 沈耀宗则坐在房门口看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沈重山倒是出了门,但只是远远地站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