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自己当时，犹如灵魂出窍，浑浑噩噩走在街上。 怎么回得家？大概是本能吧。母亲看到失魂落魄的儿子，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去干了什么！ 他的母亲咬着牙，放低声音训斥他。 “跟你说不要去，你非要跑去。你是怕你爸不受连累？还是想咱们全集也跟着调离？你知道下去的人日子都怎么过？” 他用一脸呆滞回应自己的母亲，这让母亲更加无法接受。 她痛心疾首，“瑞行，我和你爸一直用心的培养你。不是让你为了儿女情长，在这里要死不活。 你有自己要走的路，你还有大好未来。忘了她吧，以后会遇到更合适你的人。” 后来他的确遇到了父母嘴里“合适”的人，妻子“陈月梅。” 他们的婚姻谈不上多爱，只是很合适。妻子敬着他，他也给了妻子足够的尊重。 随着自己职位不断得上升，他和妻子可以沟通的机会更加少，自己心里得空虚却更多！ 他时常想起“舒瑶，”想起在老师家，那个坐在窗边弹奏“夜曲”的女孩。 想到这里，韩瑞行开口问？“老师是怎么走的？” 佟霞听到他的话，回道。“我爸，开始咳嗽。他平时不抽烟，烧锅炉要用炭，以前他也没干过重活。 在那时他常笑自己【百无一用是书生，】后来还是在肺上走的。” 听到这里，韩瑞行打断佟霞的话，他有些埋怨地说。 “为什么不找我？就算我帮不了什么！至少让师傅在最后的日子能舒服点，我能找些药给他。” 佟霞摇头，她很无奈。解释道：“我当时真得想过找你，可我爸不让。 他说别给你添麻烦，我家当时的情况，找谁都是给人家找麻烦。” 韩瑞行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他的老师真心给自己教学。也真心的不想连累他这个学生！ 佟霞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她刻意地问？ “瑞行哥，你几个孩子？” 韩瑞行默默松了口气，刚才的话题实在是太沉重。重到他都不知道接下来对舒瑶说什么！ 现在舒瑶的话，无疑是给他个台阶下。 他说。“一个女儿。你呢？” “我有两个，一儿一女。儿子在部队服役，我们平日里联系的少，他忙。 女儿在海城上学后，就留在那里上班。” 韩瑞行点了点头，他将桌上的那碟“核桃酥”推给佟霞，“我记得你过去很喜欢吃。” 佟霞笑了，“是啊，过去你来我家时，时不时就会带来一包。” 韩瑞行沉默，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道。 “舒瑶，其实我……” 佟霞在他还未说出下面的话，就截住他的话头。 “瑞行哥，我们都不小了。我儿女也到了快该成家的年纪，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你现在是公职，对工作，对个人生活，都要谨慎。” 这话像是耳光，打在韩瑞行的脸上。他平日里是个极其小心且稳重的男人。 可今天在佟霞面前，他不是那个人人嘴里的“书记。” 他只是曾经的“哥哥，”那个心里存着秘密，梦里有“她，”的普通男人。 韩瑞行突然伸手抓住佟霞的手，他有些急切。 “你听我说完，我知道你怕我说。” 佟霞不留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她说：“瑞行哥，说不说，都过去了。你有家，我有家。” “是啊，你有家！”韩瑞行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心，这是多年死灰般婚姻中，不曾有过的心动。 他的肾上腺素唤起了尘封多年的回忆，那时青涩的感情。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规划，那些规划里从来都有“她。” “好，你不让我说，我不说。可我问你，你为什么在市场摆摊？”韩瑞行直觉告诉自己，舒瑶过得很不好。 佟霞知道他一定会问这个问题，她如实地说。 “分配工作时，我家成分不好，没什么好单位愿意接收我。 后来还是我爸的老同事，刚好在机械厂她给我安排了工作。 你也知道，现在很多国营厂都下岗，我们夫妻也一起下岗了。 孩子爸为了给家里赚钱，开车出了车祸，我这才出来摆摊。不过也不错，现在每天赚的钱，比上班还多……” 这些话听在韩瑞行耳里，他并不能感同身受。作为一名领导，他的工作是充实忙碌。 没有失业，没有下岗，更不知道摆摊的辛苦！ 他只是无法接受，那双漂亮的手，却做着不合身份的职业！ “舒瑶，你有什么困难告诉我。我想想办法看怎么帮帮你。”韩瑞行很真诚得承诺着。 佟霞摇头，她说：“瑞行哥，你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工作做好，官做大大的，我就开心了。” 说完这话，她起身拿起桌上的“核桃酥。”对着韩瑞行说了句，“我先走了，回去晚了孩子爸会担心。这包点心，我拿去了。跟过去一样，你送我就拿。” 佟霞这次没等他说话，顾自离去。看着离去的佟霞，韩瑞行心里思绪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