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夜色像是布满了整个阮宅,天空没有闪亮的繁星,就连月亮也遮蔽在云层之中。
红红的灯笼挂在小石头头顶上方,只散发出微弱的灯光,似乎压不住这黑暗。
林北玄冲向小石头,却感觉身后有股莫名的力道在拉扯着自己,在阻止自己靠近。
小石头的状态明显不正常,灯笼内灯油像是快要燃尽,已经无法再区分阴阳两宅的界限,周围阴恻恻的,温度比起之前下降了好几度。
如果他自己死倒没什么,大不了复活重来,但俗世人死了可就真的死了。
想到这里,林北玄心里顿时火起,眉宇间溢出一股凶戾,嘴上忍不住开口呵骂。
“你妈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好茬?”
说着,林北玄转身,一把扯住飘忽在他身后的那抹白影。
【……你遭遇特殊目标:怨灵-方彩衣。】
【鬼魅图鉴开启,怨灵信息成功解锁。】
【怨灵:你与冤灵-方彩衣接触并对抗,成功从对方身上复制能力-蓝蝶彩云步。】
【怨灵:因生前遭受不公,或有未了之愿死后灵魂不散,心怀怨恨的鬼魂,会给人带来不幸和灾难,长时间接触将损害寿命。】
【能力:蓝蝶彩云步(白)】
【介绍:身若蓝蝶步似妖,怜如飞燕静还桥,钻研舞艺十余载,是方彩蝶的独门轻步功夫,使之身体轻盈,轻身+1,速度+1。】
面板上信息迅速飘过,一股熟悉且陌生的记忆汇入他的脑海。
那是一个长相秀丽的女子,自小便被人牙子卖给了妓院,因其模样尚可,便被老鸨专门收进院子里学习琴棋书画。
可惜她蠢笨,学习起这些来非常吃力,但唯独对舞艺颇有些天赋。
日日的苦练,熬过了数个春秋,终于舞艺小成,有了点名气。
然而在妓院内,光凭舞艺好是无法长久的,恩客们喜欢的是琴棋书画,爱谈论的,是锦绣文章。
于是没过多久,她的名字便从头牌上被取下来,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卖身娼妓。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没有放弃对舞艺的专研,她观看蝴蝶在花丛中翩翩飞舞,将这种感觉融入到步伐当中,创造出了一种独属于她的舞蹈。
此舞蹈一经面世,很快令她重新回到了头牌的宝座,名气甚至几次压下了当红的花魁。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男子出现了,长相风度翩翩,是县里有名的才子,很快就让她爱上了对方。
可结果没想到,这竟然是花魁设下的阴谋。
男子将她哄骗出去,带到了荒郊便抛下,没一会几个流浪汉出现,不仅强行要了她身子,还将她杀害,心肝内脏挖了出来带走,尸体让野狗吞噬……
画面到此结束,陌生的记忆像玻璃般瞬间破碎,每片玻璃上都倒映出了女子凄惨的脸庞。
她通红着眼睛,眼角流下血泪。
她憎恨那個男人,憎恨世道的无情,宁愿就此化作怨灵,也不想灵体从此消散于天地。
“呼……”
林北玄长呼口气,两眼瞬间睁开,扯住那抹白影往自己身前一拉,随后一脚猛地踹出。
这一脚轻盈灵巧,内里却夹着蛮横的力道,抬起蹬在空气中,竟好似踢到了某种软绵绵的物体,微微向后反弹了一下。
“啊!”
下一秒,就听到空气里传来一声女鬼凄厉的惨叫。
“这是踢中了?”
林北玄挑了挑眉,心中略感奇异,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踢到了对方,不是都说鬼没有实体吗?
虽然粗略看了一遍方彩衣的记忆,对方身世的确有些可怜。
可对方可怜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可怜就有理由来害我了?不去找害你的人报仇,反而来害那些没有伤害过你的无辜者,什么毛病?
“真是可笑。”
林北玄冷哼一声,他暂时顾不得方彩衣,快速跑到小石头面前,踩在他坐的凳子上将红灯笼取下来,往里面加入蜡油。
有了蜡油的添入,灯笼中的火苗再度燃烧的旺盛起来,灯笼也变得明亮了几分。
随着灯光向四周照射而去,周围的阴冷缓缓退去,温度似乎也回了上来。
将灯笼高高挂上,林北玄站在下方,向周围无边的黑暗扫视,沉声道。
“活人住阳,死人守阴,我不知道各位还有没有理智,但希望各位不要坏了现有规矩。”
此番话一出,林北玄感觉到自己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被注视感减淡了不少。
稍稍松了口气,他看向边上的小石头,伸手在对方脸上拍了拍,可结果却发现,不管他如何呼唤,对方依然是双目呆滞,瞳孔散失的模样。
有点像他曾经看过电影中,三魂被鬼勾走的迹象。
林北玄皱起眉头,将小石头抱到了旁边休息室内的小床上。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要说现代人穿越到古代最大的问题,除了上厕所没有纸,恐怕就是不知道具体时间了,特别是遇到这种天上没有星星的夜里,想要分辨时间只能靠瞎猜。
小石头的情况不知道能不能拖,如果真是失了魂,要是晚了难保命还在不在。
林北玄偏头透过天井望向浓浓黑夜,天空没有一丝变亮的迹象。
红灯笼刚刚加过油,此时瞧着还算稳定,暂时应该也不会再出什么状况。
他准备回到内宅,请管家过来看看。
在他目前接触到的人里,除了门房吴老头外,管家是最神秘的一个。
在这混乱俗世当中,人们对邪祟习以为常,话语里虽谈起来对邪祟十分畏惧,但绝对没有陌生感。
所以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叫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林北玄动用起刚获得的蓝蝶彩云步,身体变得十分轻盈,每跨出一步都抵得上之前两三步的距离。
可是静谧黑暗的游廊内,眼睛很难看到前方的景象,只能摸着黑向前走着。
阮家宅子虽是建在乡间,但占地面积却十分宽广,妥妥的大户人家标准,所以路线错综复杂,林北玄按照来时的记忆一点一点前行。
不过他嘴里也没闲着,开始大喊着来人,救命之类的词汇。
按理说,阮家虽大,以他的声音应该能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才对,可林北玄却发现,无论他怎么喊,周围都是静悄悄的,似乎他的喊声完全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记得管家吩咐过马三和赵福两人巡视内院,我叫了这么久,他们不可能听不到。”
林北玄心中正想着,忽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语调苍老沙哑,正是管家的声音。
“你小子在喊甚,发生什么事了?”
林北玄听到声音后脸上一喜,立即便准备转过头,但就在这个时候,他脑海里忽的想起门房吴老头临走时交代过的话。
刹那间,一股冷意自脊椎末端升起,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身子都变得僵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