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将军,这是京中尉迟大人让我给您送来的密信。” 尉迟漪的心腹快马加鞭四五日,即从晋阳赶到了长安,面见独孤佑,将信交给了他。 “可算是来了!”独孤佑立刻放下手头的事,连忙拆看了尉迟漪的信。 尉迟漪把自己多月以来假意逢迎慕容晖一事写在了信里,还向独孤佑透露了她与独孤太后定下的计策: 以慕容铎为诱饵,引诱慕容晖弑君自立,从而激起朝臣震怒,就可以让独孤佑以清君侧之名发兵晋阳,一举铲除慕容晖。 信的内容让独孤佑吃了好大一惊:“好狠的计策,阿姐这是要拿自己的亲生儿子做筹码吗?” 不过尉迟漪早就预判到了独孤佑可能会有的反应,特意在信的末尾做出了解释,称会保护好慕容铎,不会真的让慕容晖得逞。 可即便如此,独孤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对信使说道: “你上复尉迟大人,就说本将都知道了。太后与大人的指示,本将都会严格遵循,但本将想提醒一句:切莫铤而走险,酿成大祸。” 信使带着独孤佑的口信回到晋阳,向尉迟漪复命。 老实说,尉迟漪初次从独孤太后那里知晓她的计划时,第一反应与独孤佑也是类似的。 慕容铎毕竟是个孤立无援的傀儡皇帝,如果真的让慕容晖对他起了杀意,那么慕容铎是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 可独孤太后却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定要走这一步险棋。 自从尉迟漪开始和慕容晖往来过密后,慕容晖对她的警惕也就弱了许多,撤下了之前安插在她身边的耳目。 这也给了尉迟漪更多机会私下去见独孤太后和慕容铎。 “太后,独孤将军也觉得不宜太过冒险,我们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陛下的安危呢?”尉迟漪在获知独孤佑的口信后,又去密会了独孤太后。 独孤太后的态度仍和往日一样坚决:“慕容晖势力庞大,寻常的罪名是奈何不了他的,只有弑君篡位才能引起群臣对他的反对。” “那陛下......”尉迟漪迟疑道。 “铎儿既承天命,就该为大燕尽一份力,”独孤太后神色凛然,“这点危险也是他作为皇帝必须经受的考验。” 尉迟漪知道独孤太后素来说一不二,也就放下了继续劝说她的念头。 “阿漪,慕容晖没有怀疑你吧?”尉迟漪临走前,独孤太后关心起了她的“卧底”计划。 尉迟漪道:“慕容晖眼界狭窄又自视甚高,他没有怀疑我。” 事实确如尉迟漪所说。 慕容晖在一开始还对尉迟漪有几分防备之心,可几个月下来,尉迟漪在他面前的表现滴水不漏,慕容晖也就逐渐相信自己真的征服了她。 谢凝之本来已经放弃去管慕容晖的这些事了,可当他看到慕容晖竟然撤去了监视尉迟漪的耳目,便觉得自己不得不出面提醒他一下了。 “梁王殿下,恕在下滥言,尉迟漪没有这么简单,您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啊。”谢凝之劝道。 慕容晖怫然不悦:“谢大人安静了几个月,怎么如今突然又聒噪起来了?你为何总是对尉迟漪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不是我对她有敌意,而是她对我有敌意,”谢凝之无奈道,“在下是担心梁王殿下被她利用了。” 慕容晖还以为谢凝之就是在拈酸吃醋,不觉又多低看他一眼,嘲讽道: “谢大人自己与本王合谋,利用门下省的官档把尉迟漪对你的仇恨引到了独孤晟身上,她对你还有什么敌意呢?谢大人如果真的那么痴情于这个女子,等本王借她之力除掉独孤佑以后,把她还给你便是了。” 谢凝之觉得慕容晖简直不可理喻:“梁王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在下是真的......” “好了,谢大人,”慕容晖打断了他,又笑得耐人寻味,“你要是想知道她和本王亲昵之时都说了些什么,本王可以告诉你。” “呃......”能言善辩如谢凝之,也在此时无言以对了。 慕容晖却不管谢凝之阴沉难堪的脸色,只自顾自说道: “她想要当皇后。试问:这天底下对于女人来说,还有什么身份地位能比皇后更尊贵呢?跟着我,她就能当上皇后,可比她现在区区一个内司强多了。谢大人说尉迟漪想要利用我,那么当皇后就是她利用我的目的吧。” “梁王答应她了?”谢凝之皱眉道。 “笑话!本王怎么可能让她当皇后!”慕容晖肆意嗤笑道,“或者说,本王怎么可能立后!”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高傲道:“我大燕过去实行的都是‘子贵母死’的制度,偏偏被独孤晟改了去,方便了她自己临朝称制。本王未来登基,定要改回去,绝不容许母族挟制皇嗣的事件再度发生。” 慕容晖冲着谢凝之轻蔑一笑,又道:“尉迟漪这种和独孤晟一样贪恋权力的女人,岂能长久地留在身边?待此事了结,本王会信守承诺,把她还给你的。” 说完,慕容晖绝裾而去,不再与谢凝之继续相谈。 谢凝之侧目注视着慕容晖离开的背影,心中情绪很是复杂。 只凭借慕容晖的只言片语,谢凝之还猜不透尉迟漪的心思,但他能够确定的是,尉迟漪的真实想法一定不会是慕容晖所判断的这样。 为了知己知彼,谢凝之亲自去找了尉迟漪。 谢凝之的到来对尉迟漪来说,如罕见奇闻一般:“谢大人脱罪出狱后,可是半年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现在又来找我做什么?” 谢凝之站在第五层,却偏要装出第一层的样子来: “尉迟大人,你我之间的误会早已解除,谢某疏远了你半年,只是不想让人背后嚼舌根。但眼下尉迟大人与梁王过从甚密,在下是真的为大人的安全着想,不得已才来打扰了你。” “谢大人想说什么?”尉迟漪冷冷看着他。 谢凝之尴尬道:“梁王......梁王对尉迟大人用情不专,大人何必在他身上耽误时间呢?” 尉迟漪“嗳呦”了一声,笑得花枝乱颤:“情场浪子谢凝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怜香惜玉起来了?梁王对我专或不专,与谢大人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