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遇安听后哈哈大笑:“大公子真会开玩笑,把无稽之谈说得煞有介事。” 陆焕看孟遇安是这个反应,着急起来:“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请骠骑将军相信我!” 他一语未了,孟遇安已拔剑横在陆焕颈上,发狠道:“你这个投机小人,还敢在我面前弄鬼!” 陆焕骤然被剑锋加颈,慌忙之中喊出了顾修之教给他的那句话: “打倒封建主义,中国人民万岁!” 孟遇安一听愣住了:“你说什么?” 陆焕擦了擦额头虚汗,解释道:“这是顾修之将军告诉在下的,在下真的已经全心投诚了,顾将军可以证明!” 孟遇安抓着陆焕的衣领,逼问他道:“修之他怎么样了!” 陆焕本想拉开孟遇安的手让她不要再抓自己的衣领了,可又不敢真的这样做,双手只能尴尬地僵硬悬浮在空中,拉也不是,放也不是。 “孟将军!孟将军!您先别急,听我慢慢给您说!”陆焕劝道。 孟遇安松开陆焕的衣领,也放下了架在他脖颈上的剑,但语气中的威严冷酷分毫不减: “你要是敢有一句谎言,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不敢不敢,在下不敢。”陆焕又擦了擦汗,然后才徐徐道,“孟将军请放心,顾将军他没事,虽受了宇文锐及的拷打,但人还健在。” 孟遇安闻言,眉头拧成了麻花,但还是让陆焕继续说下去: “宇文锐及要我来劝将军渡河与他决战,他好趁将军半渡之后群起而攻之。” “所以你真的要来劝我?”孟遇安冷言冷语。 “非也!”陆焕连忙矢口否认,“在下的意思是,将军尽管来渡河,在下可以帮助将军击败宇文锐及。” “待将军半渡时,我会在燕军后军高喊‘燕军溃败了’,这样便能乱了燕军阵脚,此时孟将军可全力出击,大败燕军于洛水。” 陆焕又凑近了一些:“若能生擒宇文锐及,正可以用他去换顾将军。” 孟遇安目光犀利审视着陆焕:“我凭什么相信你?说不定这就是宇文锐及派你来劝我渡河的手段。” 陆焕急得顿足,几乎快给孟遇安跪下了:“顾将军的那句话孟将军可是听到了的,您还能不相信我吗?在下在北燕实在活不下去了,那群鲜卑人个个对汉人敌视万分,在下是被打入天牢才见到了顾将军。” 孟遇安沉思着,把前后一切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阮忱从晋阳一路千里闯关来到襄阳找孟遇安求救,确实能够说明北燕胡汉对立之深,而且他也提到过谢陆崔三家都被口诛笔伐,只有阮家因为沉默暂时躲过一劫——这与陆焕的说辞是可以对应上的。 还有“封建主义”的那句话,孟遇安也确实记得在庐江顾家醉酒那夜的次日,顾修之对自己提过此事,说是孟遇安说的梦话。 这句话只有顾修之知道,陆焕一定见过他。 孟遇安相信顾修之即使遭受严刑拷打也不会吐露任何秘密,因此这句话一定是顾修之主动告诉陆焕的。 “修之能把这句话告诉陆焕,想是已经对他做了全面考察,想要用这句话向我证明陆焕是可以利用的。” 孟遇安和顾修之虽然远隔千里,但彼此的脑回路在这一刻联动上了。 “骠骑将军?”见孟遇安迟迟不说话,陆焕小心询问着。 孟遇安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大公子,你可真是这天底下不可多得的人才。” “啊?” 孟遇安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陆焕彻底懵了,他也不知道孟遇安这话究竟是正是反、是褒是贬。 孟遇安看着陆焕迷茫不解的样子,在轻蔑的态度上做了一层尊重语气的伪装: “那此战,就有劳大公子了。” 陆焕受宠若惊:“不敢不敢,在下能为骠骑将军做事,实乃三生有幸。” 临走之前,陆焕踌躇再三,还是提出了一点要求:“若在下助骠骑将军大破宇文锐及,不知可否留一条性命南归?” 又打起了感情牌:“在下与舍妹幼芷多年未见,实在想念,也不知她在南边过得可好......” 提到陆幼芷,两滴鳄鱼的眼泪从陆焕眼角流下,他还做出难为情的样子赶紧用衣袖掩面擦拭。 孟遇安看着陆焕,心中毫无波动:“大公子别再伤心了。此战结束,你就可以南归见到幼芷了。” 陆焕整理好仪容,向孟遇安深鞠一躬:“多谢骠骑将军。” 待他走后,孟遇安立即开始着手军事部署。 安华军的裨将们得知了孟遇安与陆焕密谈的内容后,有几人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陆焕先叛大祁,后叛北燕,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骠骑将军真的相信他说的话吗?” 孟遇安胸有丘壑,如胜券在握:“他说的是真也好假也罢,任何阴谋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都不值一提。宇文锐及想半渡而击,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吗?” 众裨将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又一起看向了将台,站在将台上的孟遇安继续说道: “我们从襄阳带来了充足的火器,又拉拢到了洛阳周边各村县的民心,且我军北伐气势正在最旺盛的时刻。我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宇文锐及就算想半渡而击,也挡不住我们的远程武器,也管不了北燕统治下久盼王师北定的汉民,也敌不过浩浩四万同仇敌忾的安华军。” 说到这里,孟遇安冷笑三声:“半渡而击?呵呵,他想得美!” “那陆焕的计策还有用吗?”又有裨将问道。 “当然有用,”孟遇安笑道,“若他真能做咱们内应,那宇文锐及便会败得快一些、彻底一些,也让咱们少费些力气、减少些伤亡。” 陆焕回到宇文锐及的军营后,向他报告了自己此行的收获: “禀大将军,孟遇安那沉不住气的无知女子,在胜了几场后便忘了自己姓名,在下稍微激了她几句,她就接下了渡河决战的战书。” 宇文锐及伤疲交加的脸上终于又呈现出昔日的狠劲: “好!本将这次就要彻底让她知道,年少轻狂是没有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