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个陌生时空才一天,孟遇安的经历就像是亲身主演了一部刺激的电影。 就在昨天,她还是在大都市写字楼里熬夜加班的打工人,转瞬之间,变成了古代青楼的小丫鬟,还获得了古代版限定新名字——阿圆。 和孟遇安一起前后脚被卖到寻芳阁的还有另外两个女孩子,阿香和阿兰。 阿香看起来比孟遇安大上两岁,成日里一副天真懵懂、欢欢喜喜的模样,仿佛对自己的处境没有任何概念。 阿兰比阿香还要大一点,约莫有十四岁了。她的表现也跟阿香正好相反,沉默寡言,眉宇间还总是挂着忧愁之色。 刘妈妈把她们三个新来的小丫头召集到一起,开始了训话。 “咱们这地方,名唤寻芳阁,乃是这建业城中第一名胜雅所,跟那市井里的妓院窑子大不相同。” “咱们寻芳阁的规矩,非名门望族则休登门楣。远的不说,譬如那丹阳陆氏、庐江顾氏、还有豫章阮氏,才有资格来咱们阁里走一遭。” 孟遇安默默在心中记下,暗自纳罕:依稀记得东汉末年的江东,以吴郡的顾、陆、朱、张四家为尊,扶持孙氏兄弟雄踞江东。想不到与这里的情形还有几分相似。 刘妈妈抿一口浓茶,清清嗓子,继续说道: “既然卖给了咱们寻芳阁,就要安分守己,好处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阁里的姑娘,不问出身,只看两样:一是品貌,二是才情。” “有品貌而无才情,待身量长成便可以接客了,就像这阁里的大多数姑娘。” “有才情而无品貌,不拘琴棋书画、丝竹管弦哪一样儿,可在此献艺娱客,就像乐坊的闻笛和聆箫两位姑娘。” “品貌才情俱佳的,才是凤毛麟角的上等行货,捧作阁里头牌,多少公子千金买笑。” 阿香听得两眼放光:“那寻芳阁现在的头牌是谁啊?” “这个嘛,”刘妈妈邪魅一笑,食指一点孟遇安,“这丫头昨日来时有福,已经见到了。” 孟遇安一愣,随后想起那个欧洲人模样的胡姬,问道:“可是昨日大堂起舞者?” 刘妈妈骄傲一笑:“正是了。” “她出身北燕鲜卑族,名叫尉迟苒,不仅模样国色天香,而且舞技超群。更难得的是,还有几分异域风情,刚一来就名震建业。” 原来这里还有个北燕,也是鲜卑族所建立的?孟遇安渐渐开始明白了,这里就相当于自己世界的五胡乱华、南北朝时期。 刘妈妈走近,将三个小丫头的脸庞逐个挑起,分别细细看过,而后缓慢道: “才情先不论,现在说还太早,日后有的是时间教。至于品貌嘛,你们三个里也只有她才有点头牌的潜质。” 孟遇安顺着刘妈妈的目光望去,发现她视线锁定的却是呆在角落里不声不响半天的阿兰。 阿兰显然也被吓了一跳,瞬间红了脸颊,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哈哈哈哈......”刘妈妈笑得花枝乱颤,“好了,规矩就说到这儿。至于剩下的,来日再教你们。别傻站着了,跟着大丫头去干活儿吧。” “阿圆、阿香、阿兰,你们三个跟我来吧。”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招呼着她们三个。 这个大丫鬟名叫春桃,模样不甚出挑,但长得干净清秀,看起来十分温柔敦厚。 她在寻芳阁十年了,见过许多大世面,现在是刘妈妈身边一等得力的丫鬟,负责伺候阁里的头牌,也培训新来的小丫鬟。 春桃带着三个小丫头来到后院,嘱咐她们三个一人提起一桶水、再拿一块抹布,然后回到大堂,让她们擦拭桌椅板凳和楼梯扶手。 此时已经过了戌时三刻,到了宵禁的时候,阁里也没有一个客人了。 孟遇安本想先问些什么,但阿香一直叽叽呱呱问个不停: “春桃姐,我什么时候才能接客啊?” “......啊?”春桃面对这个问题,显得很是震惊,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孟遇安的心情也很复杂。习惯了现代社会人人平等的观念,她对于出卖肉体和尊严这件事一向鄙夷。 但转念一想,孟遇安很快就被自己打了脸:给公司加班打工到猝死就不算出卖肉体和尊严吗? 自己不过是搭上了时代的顺风车,才能站在历史的鳌头对旧时代的人指指点点。 实际上,古今之事从来就没有什么分别,她孟遇安又比阿香清高到哪里去。 孟遇安看了一眼兴奋的阿香,情感从不屑变成了同情。 春桃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按照阁里的惯例,小姑娘们长到十五岁,如刘妈妈所说,度其品貌和才情,才能确定出路。你们几个还小呢。” 阿香听后,有些失望,口中喃喃道:“那还要还几年才能出头。” 孟遇安忍不住了,问阿香:“你为什么这么想接客?” 阿香盯着孟遇安,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当然是为了过好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