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萱在郭达面前才恢复了些孩子心性,摇着郭达的手,笑眯眯,眼睛弯成了月牙。 “您送我那十坛子常香聚,成亲那天晚上就让我给分了,府里人人有份,喝得那叫一个痛快,都把我喝断片儿了!不过却笼络住了这帮人,现在的贤王府,我说了算!” 郭达语带调侃:“呦!看样子贤王还挺惯着你的!” 赵萱骄傲地仰起头:“是我人缘好,又勇敢又仗义还平易近人,我这叫以德服人。” 郭达哈哈大笑:“说得对,只要你过得开心,郭伯伯就放心。” 赵萱关切地问了句:“我爹怎么样?” “你放心,活蹦乱跳,好着呢!” “嗯,您要再去看他,跟他说,等忙完手头的事,我就去看他,但千万别跟他说骄阳峪的事,就怕他乱想,病再复发就不好了。” 郭达抬手摸了摸赵萱的头发。 “好孩子,我知道你孝顺,你爹已经守护了你十年,现在换郭伯伯来护着你!” 赵萱就像只乖巧的小猫咪,把头在郭达手里蹭了蹭。 “我知道,我还有件重要的事和您商量。” “你说。” 赵萱收敛笑容,压低声音。 “郭伯伯,我查到一件事,当年使团遇袭后不久,越国太子田原曾秘密前来栎阳与夏帝面谈,但具体谈了些什么,目前还不知道。您觉得这件事跟使团遇袭有关吗?” 郭达紧锁眉头,问了句:“消息来源可靠吗?” 赵萱郑重地点点头:“绝对可靠!当时在场的一共五个人,夏帝、田原、马保国、秦韶和杨留名,这话就是马保国亲口说的,绝对错不了。” 郭达沉思着,忽然想到什么。 “萱儿,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可能这两者之间会有些关联?” “您说。” 郭达摩挲着下巴上的短须,回忆着:“你知道锦阳城吗?” 赵萱摇摇头:“没听说过。” “是啊,当时你还那么小,就突发变故,天都塌了,后来又在河沿村跟着黄硕隐居多年,黄硕又是个淡然性子,闷葫芦,不问世事,很多事你的确不知道。” 郭达又怜爱地摸了摸赵萱的头发,这才继续说下去。 “这就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时陈王暴政,现在的夏帝顾离和大将军秦韶领兵起义,推翻了陈王朝,锦阳城就是陈王朝最南边跟越国接壤的城池,夏国初立,百废待兴,谁知越国竟趁机攻打锦阳城,夏国自顾不暇,锦阳城陷落,成为了越国的属地。” “郭伯伯,我明白了。” “但后来发生的事就有些蹊跷,”郭达喝了口水,“使团遇袭案发生后,没过多久,夏国没费一兵一卒,就夺回了被越国占据多年的锦阳城!” 赵萱得出结论:“您的意思是,越国很有可能是主动献出了锦阳城?” 郭达道:“我是想说,越国太子和夏帝之间,会不会有什么秘而不宣的私下交易?而且就跟锦阳城有关?” 赵萱想不明白:“那越国图什么呢?他们用一座城池想从夏帝这里换取什么好处呢?” 郭达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索着。 “不好说,但肯定是性命攸关的东西,那可是整整一座锦阳城,里面住着十几万人,论富裕程度不比咱们这丰城差,越国就这么拱手相送?不可能,背后肯定牵扯着极为隐秘而重大的事!” 赵萱忙问:“那到底会是什么事?会不会与使团遇袭案有关?毕竟太子哥哥就是因此命丧黄泉,夏帝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好多年都不见小五。” 郭达看向赵萱。 “也许吧,没有证据,我们也只是猜测,萱儿,你现在长大了,一些过去的事,我想趁着今晚有时间,好好跟你讲一讲。你知道你师父当时出使越国,主要是去干什么吗?” 赵萱想了想:“我爹跟我提过几句,好像事关夏、越两国的通商草案?” “对。按说你师父和太子殿下半路遇袭,所以这通商草案一事算是黄了,可案发后,也就过去了一个月,我记得很清楚,夏帝突然颁布了与越国通商的法令,越国也非常配合,想想,到现在也有十多年了,两国通商,边境也无战事,我怎么总感觉,好像使团遇袭案一出,越国就突然间对我们很友好?” 两人都突然沉默下来,烛光晃动着,忽明忽暗,赵萱剪掉了半截烛芯的捻子。 郭达疾步来到桌边坐下。 “萱儿,我敢肯定,越国太子田原跟夏帝的密谈内容,一是跟两国通商有关,二是跟锦阳城有关!” 赵萱实话实说:“可我还是有点糊涂。” 郭达耐心解释:“两个月前,越国大将军梁长平突然兵临锦阳城下,我就觉得奇怪,私下打听过,原来这梁长平一直耿耿于怀,不甘心当年把锦阳城拱手相送,趁着戎狄部北方作乱,这才要夺回锦阳城,现在再结合你查到的线索,当年田原必定是要平息什么很棘手的大事,这才做主归还锦阳城,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如你所说,越国当年有某些人参与了刺杀使团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