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章华此时正在房间里,皱着眉,望着面前书桌上的一碗糊糊,乌漆嘛黑,看着就倒胃口。 侍书在一旁催促着:“殿下,您赶紧吃,要不一会就凉了!” 顾章华转过脸问侍书:“这次又炖的什么?我不是说过了我不吃药膳!正经饭就成!” 侍书有些难为情,嘀嘀咕咕:“可这是王妃的一片心意……管家婆也不敢不听,我也问过了,管家婆说这次炖的是,是……鹿鞭!” 顾章华一听,差点吐了,别过头去。 “端走端走!赶紧端走!” 侍书撇撇嘴:“可贵了!” “那赏给你了!” 侍书心中欢喜,嘴上却推脱:“这么贵重的东西,王妃又是花钱又是花心思,才好不容易弄到这么一根,就是为了给殿下您补补身子,这要是让王妃知道,您没吃赏给属下了,怪罪起来,属下……” 顾章华直接端起碗,硬塞给侍书,把侍书往门外推。 “别废话!赶紧回屋偷偷喝了,喝完美美睡上一觉,自然是梦中自有黄金屋!梦中自有颜如玉!” 侍书这才咧嘴笑:“那属下就谢谢殿下了!” 侍书美滋滋地走了,顾章华这才关好门,回到书桌前坐下,心想,田石榴还真被那个小医仙给忽悠了,天天给他加餐,炖各种奇葩药膳,刚开始他还美呢,以为王妃对他上了心,关心他的身体,可接连流了两天鼻血,他顿悟了!他不能任由王妃被忽悠而无动于衷,败光府里的家财,他打算好好跟田石榴谈一谈他的身体问题。 顾章华抬起头,正好看到对面墙上挂着的那幅画。 在真王府,他为田石榴画的那幅画。 此时,画上的田石榴正眼含笑意地看着他,那双眼目光清澈,黑眼珠像两颗黑宝石,在湛蓝的湖水中,发出一闪一闪灵动的光芒…… 顾章华只顾盯着画像看,完全没感觉到,门悄悄地被推开了,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的赵萱,蹑手蹑脚偷偷地溜到他的身边,抬手正准备拍他的肩膀。 顾章华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可真棒,这眼睛画得简直是太传神了!” 赵萱放下手,顺着顾章华的眼神看去,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想说,我有这么好看吗?却摸到了蒙着的面纱,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自己的身份可是小女侠! 赵萱轻轻咳嗽了一声,顾章华吓了一跳,瞬间站了起来,看到身边站着的赵萱,又惊又喜。 “女侠?!” 赵萱尽量哑着嗓子:“王爷一向可好?” “还,还好……女侠此次前来,可是骄阳峪的事有了眉目?” 赵萱又咳嗽了一声,继续哑着嗓子。 “你说得对!他们大当家听人劝吃饱饭,已经同意了,但她亲自来找您不方便,就委托我做中间人,出面与王爷详谈招安的细节!” 顾章华盯着赵萱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不自觉地又朝画像看了一眼,一时间心中千回百转,敷衍地“哦”了一声。 赵萱有些急了:“难道王爷变卦了?不愿行招安之策,也赞成剿灭?!” 顾章华这才回过神来:“不不不,一直想招安!女侠请坐!” 赵萱坐在椅子上,顾章华在赵萱对面坐下,真诚地看向赵萱。 “女侠,这天气闷热,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您这蒙面巾可以取下来了吧?反正这里也没外人,再说既然商谈招安一事,早晚我与女侠会坦诚相待,不如女侠今日便以真容示人,以表诚意?” 此时天气已入夏,赵萱一身紧身衣却还是当初的冬装,裹在身上紧绷绷的,她已经感觉到汗水贴在皮肤上黏答答的,脸上也出了汗,蒙面巾有些潮湿,口鼻呼吸都不太顺畅! 可现在这节骨眼上,她哪敢取下蒙面巾,只好缓缓借助内力呼吸,也不接顾章华的话茬,顺着自己的思路。 “既然王爷早有招安之意,想必细节已经想得很清楚,王爷不妨说来听听?” 顾章华回答得痛快:“宗旨只有八个字:善待无辜,按律量刑。” 赵萱反问道:“这么说王爷还是认为骄阳峪中有那为非作歹之人?” “当然!且不说劫掠商队一事,就说骄阳峪大当家黄花菜,当初当了斩邪刀就罪不可赦,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萱冷哼一声:“王爷还真是一身浩然正气!” “我知道你不认可我说的话,但我自有我的推断。” 赵萱更着急了:“我当初都跟你解释过了,骄阳峪是被栽赃陷害!黄花菜当斩邪刀另有苦衷!你怎么就是不信?!” 顾章华抬头瞟了赵萱一眼。 “你要摘下面巾我就信……” 赵萱张了张嘴:“你!” 顾章华完全不妥协:“如果女侠不能以诚待人,本王也无法报之以李!女侠请!” 顾章华说完直接打开门,朝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副不容置喙的样子。 赵萱见顾章华竟然这么快就翻脸,想必今晚看来是谈不出什么了,只好朝门外走去,但她还是不甘心地回头看了眼顾章华,看到顾章华仍是一副“你不摘面巾我就无话可说”的样子,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