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京城的街道上只有极少的行人,秦韶骑着马默默地伴随着赵小曼的马车,马蹄发出嘀嗒嘀嗒清脆的响声。 眼看前面就是城门,秦韶终于停下马,朝马车里说了句:“小曼,我有事跟你说。” 赵小曼的马车却没停,依然前行,马车里传来赵小曼慵懒的声音:“我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秦韶望着赵小曼的马车渐渐驶出城门,他忽然感觉他会不会真的已经失去了她?但他还是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 赵小曼不是故意冷落秦韶,而是真的醉了,等她第二天醒来时,已比平日晚了一个时辰,心想赵萱会不会又偷懒不练功,果然就见玉兰端了盆洗脸水进来,嘴噘得老高。 “小姐!小小姐她……” 赵小曼看着玉兰脸上的抓痕,惊讶道:“你脸上这是怎么了?被猫抓了?” “还不是小小姐!赖床不练功还多了个起床气的毛病,又哭又闹怎么也哄不好,还用爪子,哦不,用手挠我脸!” “这也太过分了,回头我揍她替你出气!” “还是算了吧,我问了半天,才知道是因为您昨晚没跟她一被窝睡,生气呢!” “我那不是怕酒气熏到她嘛,”赵小曼擦着脸,笑道,“照你的意思,我应该揍我自己替你出气?” 玉兰抿嘴笑了:“您怎么老拿我开玩笑!我觉得您也别老惯着小小姐了,都六岁了,该分床自己睡了。” “兰姐,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是我不想分开睡,萱儿这是惯着我呢!” 玉兰仰头无语,忽又道:“黄镖头和郭师傅都在院里等着您呢,不过奇怪的是,黄镖头一见我就飞,一见我就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正在擦脸的赵小曼好奇地问:“一见你就飞?没毛病吧!” 黄硕这几天来一直想找机会跟赵小曼坐下来好好谈谈,凭什么擅自做主把他和玉兰的红线拴一块?但他要查案,赵小曼也有自己的事,竟然拖到了今天。 黄硕见赵小曼出了屋,抢先一步来到赵小曼跟前,憋了一肚子的话刚要说,就见玉兰端着洗脸盆跟着也出了屋,黄硕二话不说便蹿上了房顶,赵小曼还没反应过来,玉兰已经转身去后院了,黄硕又立刻出现在赵小曼眼前。 “小曼,我真得和你好好说道说道,你能不能别一门心思乱点……” 就在此时,玉兰端着盆又转了回来,关切地对赵小曼喊道:“小姐,您还是先跟我去吃早饭吧,要不又凉了!” 赵小曼回身应声的工夫,黄硕又蹿上了房顶。 玉兰喊道:“小姐你看啊你看啊,黄镖头又飞了!” “还真是,”赵小曼嘀咕了句,插着腰朝房顶喊:“黄硕!大早上的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给我下来!!” 黄硕的回答透着虚弱:“不下……” 赵小曼看向郭达,郭达正咧嘴笑得欢。 赵小曼很纳闷,问郭达:“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达慢悠悠迈着八字步走到赵小曼面前,幸灾乐祸道:“我还以为你酒量渐长,没想到我酿的常香聚如此浓烈泼辣,我们三人分一坛子都能把你喝断片了!” 赵小曼张口结舌:“我?又喝断片了?天哪!我都干了什么了?你快跟我说说!” 郭达用手指了指房顶,又悄悄指了指正开心看着房顶的玉兰。 赵小曼惊呼一声,又急忙捂住了嘴,凑近郭达,悄声问:“难不成,我把他俩给捆一块,硬逼着他俩那啥那啥了?!” 郭达一脸黑线:“没这么严重!你只是做主让他俩即日成婚,趁早洞房!” 端着盆的玉兰听到郭达的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手一抖,盆掉在了地上,她也不管,扭头就跑走了。 赵小曼看看玉兰的身影,又看看房顶上的黄硕。 “原来是这样啊,黄硕这是害羞了!” 站在房顶上的黄硕仰天长叹,他终于确定,即使他跟赵小曼讲道理,也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瞎耽误时间,他还不如去忙正经事,反正他会飞。 而这天下午,马保国一家人正热热闹闹吃饭,家仆拿着拜帖来报,秦韶秦大将军递帖子求见。 五个小子一听立刻欢呼雀跃,只有马保国心神不宁,该不会是他上回死谏被秦韶知道了,来找他茬的?可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过去,马保国干脆横下一条心,让大家继续吃饭,他独自一人去会会秦韶。 秦韶站在府门口,朝里面打量着,正在感叹御史大夫的家是如此新颖别致,与众不同,竟像是他行军打仗时临时歇脚的农户人家,让他油然而生出一股亲切感,他走进去拿起地上晾晒的一块红薯干,有滋有味地嚼了起来。 但马保国看到秦韶的那一刻却是心惊胆战,秦韶背着一把用黑布紧紧裹住的长方形物件,像是一柄大砍刀,又厚又重。 马保国硬着头皮向秦韶拱手:“秦大将军,别来无恙!” 秦韶转过身,又咬了口红薯干,赞赏道:“这红薯干真好吃,是嫂夫人的手艺?” “的确是我夫人在后院种的红薯,又亲手晾晒的……不知秦将军前来,所为何事?如果是因本官直言向陛下纳谏得罪了将军,将军前来兴师问罪,本官只请将军放过本官家人,本官一力承担!” 秦韶用手指朝马保国点了点:“马大人呀马大人,我看你还真是纳谏纳出了口才,我这还啥也没说呢,你就叨叨这么一大堆!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是奉旨来还琴的!” 秦韶说着指了指背后:“幽兰琴,看我给你裹得多严实,唯恐损伤一丝一毫。” 马保国又惊又喜,再次向秦韶拱手,刚想说什么,身后五个小子就大喊大叫着蜂拥而出,围在了秦韶周围,你一句我一句地让秦韶讲讲打仗的故事。 秦韶笑道:“想听打仗的故事,行啊,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挺壮实,一起上,要是能把我摔倒,我就给你们讲一夜的故事!” 五个小子一听特别兴奋,一拥而上,只见秦韶腾挪闪避,有几次都差点陷入五个小子的包围圈。 他们玩得开心,马保国在一旁提心吊胆,他一方面怕秦韶伤了自己的儿子,另一方面又怕儿子把秦韶摔倒,伤了自己的琴。 “秦将军,手下留情!哎呀,儿子!别伤到我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