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曼把赵佑拉到一旁,问道:“我就是随便来看看,是不是我爹察觉到这天光集不对劲,才派你来的?” 赵佑点点头,把赵小曼拉到一旁僻静点的地方。 赵佑这才解释道:“伯父说历朝历代都有‘黑市’的存在,陈国时还被称作过‘鬼市’,一般都开设有实体店铺,售卖些来路不明的货品,屡禁不止,但这些年只有成为官商的店铺生意兴隆,黑市的买卖便渐渐没落了,其实这‘天光集’这些年来一直存在,平常只卖些日常用品,如衣物、字画、茶碗盘碟等等,但近两个月来突然出现许多珍贵之物,大多来自越国。” “所以我爹怀疑有人通过其他渠道私下与越商秘密交易,然后再通过‘天光集’销售?” “如果真是这样,麻烦就大了,”赵佑看向被衙役抓捕的那些商人,“具体情况还要把这些人带回去详细询问后才知。” 赵小曼看向赵佑:“叔父的后事办好了吗?” 赵佑面含悲伤,答道:“家父的棺椁已由舍弟亲自护送回老家,昨日一早便已启程。本来这次不该我爹去的,但人手不够,我爹这才顶上去,还说这趟回来后想跟伯父告假回老家看看,谁知竟……” 赵小曼轻轻拍了拍赵佑的肩膀,沉声道:“节哀,我会尽快查到凶手的,你回去跟我爹说,明晚我带着萱儿回去看他。” 就在赵小曼与赵佑交谈时,栎阳城南,百姓居住区内一所毫不起眼的院子里,一伙人正在此秘密集结,卖给赵小曼翠玉簪子的那个精瘦男人,悄悄溜进来反手锁上了院门。 有个年长的男人急忙问道:“看见陈子兴哥俩和郭威了吗?” 精瘦男人道:“都被官府抓走了,我躲在巷子里亲眼瞅见的,咱们没来得及收拾的货也全都被官府收缴了!今天真是亏大了!” 年长男道:“但愿他们能按咱们事先商定好的说,尽量往那些达官贵人们身上攀扯,让户部自乱阵脚!” 微胖男道:“本来就是,我就收了不少!那些京官家里的家仆婢女一个个的的手里都不干净,没少偷主家的珠宝玉器出来变卖。” 精瘦男道:“我今天卖出去那支翠玉簪子就是礼部尚书的公子在赌场输了钱,又顾及脸面,托人偷偷找到我卖了换钱还赌债。让他们查去,羊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 年长男长叹一声,道:“咱们也是被逼无奈啊!想当年我张家一族还是陈国皇商,专做木材生意,当年没修完的那长庆宫,宫殿里的顶梁柱全是我们家从越国进的货,现在可好,不仅生意一落千丈,举族人没几个能吃饱穿暖的,除了行商,我们也不会干别的。” 矮个子道:“我们家还是做石材生意的呢!当年修帝陵的石头一大半都是从我们家出的货,可现在宫里头皇上娘娘都勤俭,当官的也少见重修府邸的,国商的那些货够用了,我们家却没生意可做,我老婆倒是养鸡养鸭,勉强能维持生活,却总骂我是吃软饭的,我不出来干点啥还不如死了算了。” 年长男道:“我想咱们还是见好就收,要不是有背后那位大人物罩着,这两个月也不会如此顺利!” 精瘦男问道:“那人到底是谁?” “神秘得很!我也没见过本人,不过手下身手都很厉害!” 一直默不作声的小胡子愁眉苦脸地问道:“那咱们手头积压的货怎么办?不赶紧卖出去换钱,下一笔交易的启动资金都凑不够。” 年长男道:“户部尚书大人也是商贾出身,但愿能明白咱们的难处,希望这次也像往常一样,随便查查,我们一收手,风头就过了。” 就在这些人唉声叹气的时候,栎阳城郊一座普通院落的密室中,一个背影颀长的男子正在冷静地命令属下: “立刻找到张阔,叫他手下那帮人停止行动,这次户部可是动真格的!” 都城栎阳这日天一亮就下起了连绵春雨,西郊山脚下,武威镖局众人齐聚在王胜的墓前,一片肃穆。 赵小曼带头给王胜点香祭拜,赵萱跟在赵小曼身边,一起跪在地上朝王胜的墓碑磕头,赵萱想起素日里王叔叔陪她玩捉迷藏、把她抱起来举高高、让她坐在他肩膀上去摘树上的果子吃、还带她骑大马……可师父说王叔叔被坏人害死了,已经离开了我们生活的这个地方,再也见不到他了…… 想到这儿,赵萱禁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赵小曼把赵萱抱起来走到一旁,玉兰急忙掏出手帕替赵萱擦眼泪,自己也忍不住落泪,有些幽怨,道: “小姐,我就说不该带小小姐来,您非要带她来,还跟她讲什么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孩子这么小,怎么受得了?” 赵小曼接过手帕替赵萱擦泪,轻声温和但坚定地说道: “萱宝,不哭,王叔叔是再也见不到了,可他活在我们的回忆里,只要你能时时想念他,他也就会活在你的心里,只要你想他他就会出现,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