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就是俄国人干的
卫靖海不假思索地说道，“杨总办和莲府先生说的都有道理，我们一切都听大帅决断。”
杨士骧虽然如今职位上已经是北洋一系中滕毓藻之下第二人，可实际他还担任着滕毓藻智囊角色，除军方将领外，他同滕毓藻的关系最为密切，所以卫靖海等人极少称他为大人，还都以先生称之。
卫靖海如此说，其它将领们也就都不再开口。
卫靖海虽然是被滕毓藻破格提拔起来的《北洋武备学堂》的学生，可卫靖海不仅极有能力，在军事上是滕毓藻最得力的帮手，而且为人处世考虑的也很周全，这让他在军中的威信越来越高。
两年来，卫靖海这个名义上军中地位只在滕毓藻一人之下的参谋长，不仅成为那些和他一同被滕毓藻解救出来的近百武备学堂学生的带头人，甚至还得到刘玉枳、李显策、刘十九、刘长发、李玉林等人的认可。
因此，他完全有资格代表在座的这些将领们表态。
李玉林看到滕毓藻一脸疲惫的样子，轻叹口气对滕毓藻说道。
“大帅一路鞍马劳顿，应该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是不是先休息一会，然后咱们再开会？”
滕毓藻苦笑着摇摇头，正要开口，已经有两个参谋拿着刚刚沏好的热茶和一条热毛巾走进会议室内，参谋将茶杯放到滕毓藻面前的桌上，热毛巾则直接递给滕毓藻。
滕毓藻用热毛巾擦过脸，又对两个参谋说道。
“茶水就不喝了，在火车上一直就在喝热茶解乏，喝的嘴里都发苦了，去搞两瓶凉啤酒来吧。”
见到刘十九直舔嘴唇，滕毓藻又笑着喊住两个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口的参谋说道。
“拿四瓶来吧，再给刘镇统两瓶。”
滕毓藻的话，引来一片笑声，甚至两个参谋都强忍着笑，快步走出去。
这些人都知道，军中除了滕毓藻自己，再就是刘十九可以随意喝酒。
好在，刘十九酒量颇大，还从没有因酒误过事。
趁着这个机会，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询问滕毓藻这一次巡视的情况，滕毓藻也只是简单回答了一番。
很快，四瓶啤酒就被参谋送了进来，滕毓藻喝了一大口沁凉的啤酒，顿时感觉精神为之一振。
滕毓藻长长吐出一口长气，对李耀庭说道，“汉魂，你说说这次刺杀的事情吧。”
虽然滕毓藻知道，李耀庭肯定已经把这件事情通报给了在座的这些人，可他还是想要亲自听一听。
得到滕毓藻的要求，李耀庭自然不能隐瞒，除了因为在座的人太多，他的情报人员那里说的十分隐晦外，其余都一一向滕毓藻讲述一遍。
这一次参与刺杀行动的俄国人有五人，据审讯后被俘俄国人供述，他们是三天前伪装成商人从旅顺赶来的，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们并没有去俄租界，而是直接在新城内老龙头火车站通往总督府的酒店住下。
随后，他们还花费三千大洋购买了一辆直隶产的福特轿车。
从搜查到的他们携带的武器发现，他们不仅携带了五把大威力勃朗宁手枪，还携带十二颗英国产军用手雷，准备在滕毓藻会总督府时，先以车辆冲撞滕毓藻的座车，然后冲上前以手枪和手雷实施刺杀。
好在李耀庭的安保处还是很有效率的，在得到俄国人要刺杀滕毓藻的情报后，很快就找到这五个人，并赶在滕毓藻回来前，在今天上半夜将五个刺客抓获。
只是审讯的情况并不好，这五人都不是现役俄军人员，他们是在旅顺受一个来历不明的国人雇佣，给了他们五万两银子做行动经费，答应刺杀成功后，还会再给他们五万两。
按照李耀庭所说，这一次的未遂刺杀，虽然杀手是俄国人，可不能肯定就一定是俄国人指使的，虽然他还不能肯定到底是谁干的，可他认为日本人也是有可能的。
对于李耀庭的看法，滕毓藻深以为然，只是他并不是太在意这件事是谁在幕后指使。
因为，总体来看，这一次未遂刺杀行动十分粗糙，甚至也显得有些匆忙，对他的威胁并不大，只要日后自己多加小心也就可以了。
李耀庭说完，卫靖海接着说道。
“大帅，在你没回来之前，我们商议过了，为了防止还有俄国刺客或者其它国家的刺客藏在租界中，我已经安排由宪兵司令胡大裘亲自指挥，柳镇统派出一个标协助，现已将俄租界紧紧围困起来，同时对英、法、德、意、美、奥、比、日等国租界的出入道路，也实施监控检查，为此还设立了路卡。”
“只是，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刘十九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大帅，这些老毛子还是东洋人、西洋人的，都不是好东西，干脆把这些租界都收回来，除了来咱们这里经商做买卖的，其余都赶走，免得让他们有机可乘。”
滕毓藻笑着说，“大哥，这可不行，洋人里有很多工程师、教授，还有那些洋人技工，都是咱们请来的，比如缉之和琼琳他们那里，还有《北洋大学》、《同济医学院》都大有人在，都赶走了可不行。”
“在咱们派出留学的人员还没有留学学成前，甚至即便咱们派出去的人学成归来，这些也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有大作用。”
“这些人都能帮咱们的大忙，甚至有些地方咱们还离不开这些人。”
“至于租界，暂时也不能都收回，一个是当初咱们有承诺，而且现在咱们这里所谓的租界，其实已经不能算是租界了，它们和上海、汉口的那些租界已经完全不同了。”
“咱们这里的租界，洋人不得驻一兵一卒，就连巡警都是咱们的人，洋人犯法，也要接受咱们的法律制裁。”
“说得直白一些，还给他们保留租界这个名称，只是为了让这些洋人保留一点颜面。”
“那里其实仅仅是这些列强在直隶的一个聚集居住区而已，是否将他们赶走，其实并没有多少意义。”
“还有，现在由于他们的租界还在，前来咱们直隶做工、讲学、以及做生意的洋人，都愿意住在租界中，因为那里有很多他们国内的人，生活习惯和语言都相同，他们不会有在国外生活的不便和不适，这对于咱们吸引洋人教授、工程师来咱们直隶，大有好处。”
“所以，租界暂时还不能都收回。”
杨士骧点头认同滕毓藻的看法，可还是皱着眉说道。“大帅，我有一事不明，这俄国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派人要刺杀大帅？难道他们是想借机挑起事端，好赖在关外”
滕毓藻笑着说道，“有这个可能。”
“如果是俄国人做的，那么要刺杀我不外两个原因。”
“一是自从去年十月，老毛子不再执行第二批撤军计划后，咱们的《大公报》就一直连篇累牍地刊载这些消息，甚至还引得国内其它各省的报刊跟着报道批驳他们，在国内掀起一股驱赶老毛子的浪潮。”
“这让老毛子对此恨之入骨，这笔账，他们自然要算在我的头上。”
“其二，老毛子现在的确不想走了，如果通过刺杀我，再次引得大战，他们就正可以名正言顺地占据关外了。”
卫靖海点头道，“还有，老毛子所畏惧的，唯有大帅一人，如果他们的阴谋得逞，他们以为咱们直军就会分崩离析，再难对他们造成大的威胁。”
“不过，听大帅的口气，似乎认为日本人也有嫌疑？”
滕毓藻不屑地笑了笑说道，“其实不止是日本人有嫌疑，英国人和法国人也有嫌疑，如果我死了，这些国家都会成为既得利益者，只是这里面的日本人，嫌疑最大罢了。”
唐绍仪有些不解地问，“大帅，日本人一直觊觎咱们的东三省，按理说日本人是最希望老毛子赶紧撤走的，如果他们这么做，那岂不是更给了老毛子赖在东三省不走的理由了？”
唐绍仪帮助滕毓藻处理所有涉及洋人和洋务的事务，在滕毓藻言传身教下，唐绍仪进步很快，他也对滕毓藻大为折服，甚至还以滕毓藻的学生自居。
对于唐绍仪，滕毓藻也是很爱惜的，唐绍仪很聪明，也很有些能力，只是他现在在政务上，尤其是对于列强的认知上，还显得过于稚嫩，还需要历练。
虽然唐绍仪的问题很有些幼稚，可滕毓藻还是耐心地解释道。
“说实话，我几乎可以认定，这件事就是日本人做的，至少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
滕毓藻的话，让会议室里的人都不由吃了一惊。
滕毓藻继续说道，“你说的不错，日本人一直在觊觎咱们的东三省，他们很希望老毛子赶紧撤离，以免时间一久，老毛子在东北站稳脚跟。”
“可你也不要忘了，日本人的胃口其实比老毛子还要大，他们可不仅仅是想着咱们的东三省，他们甚至还想着关内和蒙古呢。”
“日本人在蒙古派遣了大批伪装成商人的间谍，这些人一直在煽动那些蒙古王爷那叛乱，我这一次去张家口，就得知已经被吴子玉逮住了两人，连同那些投靠他们的蒙奸，都被吴子玉给毙了。”
滕毓藻继续对唐绍仪说着，“除此之外，据王日本人还在积极拉拢关外的土匪，甚至还送给一些和他们走的近的土匪，送给他们枪支弹药。”
滕毓藻差一点就脱口说出王德成的名字，虽然王德成去东北的事情，北洋一系的主要将领和官员都清楚，可毕竟这里还有一些人不清楚，这件事能保密还是要多坚持一段时间的。
“所有迹象都表明，日本人对于咱们的国土一直贼心不死。”
“就拿这一次刺杀来说，如果没有成功，势必会激起我的怒火，他们最希望看到我们和老毛子在东北大战一场，最好打个两败俱伤，他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刺杀成功了，咱们直军分崩离析，这对他们日后再打关内的主意也更有利”
“他娘的！”
刘十九恨恨地说，“大帅，咱们也准备了一年多了，现在咱们直军可要比当初在天津攻打租界时强的太多了，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既然老毛子赖在关外不走，小鬼子又对大帅包藏祸心，这一次咱们就和他们真刀真枪地再大干一场。”
滕毓藻端起倒满啤酒的杯子喝了一口，对刘十九笑着说道。
“仗是有你打的，尽可稍安勿躁，积极备战吧。”
滕毓藻不再理会听说要打仗了，已经乐得眉飞色舞的刘十九，对众人说道。
“既然出了刺杀这件事，俄国人的租界是不能再留了，否则对百姓和国内舆论都无法交待。”
“明天一早，就向俄国驻租界的领事发出最后通牒，鉴于刺杀事件，限三天之内，所有天津俄租界的俄国人都要全部离境，否则就武力解决，我们要收回俄租界。”
“除俄国在租界内领事馆的外交人员，其余所有人必须登船离境，相应轮船我们联系英国轮船，但需要他们自己付钱，如果钱财不够，就用他们的财产抵扣。”
“哦，对了。”
滕毓藻稍一犹豫说道，“为了防止引发误解，安定在津的洋商，俄国人在租界内的工厂、房屋等不动产，可以请列强出面，同我们一起组成一个评估小组，公平议价，一旦俄国人按照协议撤出东三省，我们直隶会全额付款赔偿。”
“轮船的事情，就由寿臣来同英国人联系，将这些租界内的俄国人都送到旅顺去。”
滕毓藻又看向唐绍仪，“少川，评估小组的事情，就有你同列强联系。”
滕毓藻又对北洋巡警总署总办曹嘉祥说道，“稀麟，同样基于防止洋人误解的，以及不会授人以柄的原因，宪兵和第九镇的部队都不会进入俄国人在天津的租界。”
“一旦出现租界里的老毛子抗拒的事情发生，就要有你的人去解决了，必要时可以开枪，但绝对不可以滥杀无辜。”
滕毓藻的交代，唐绍仪、周寿臣、曹嘉祥三人都忙起身答应。
曹嘉祥更是在敬礼后说道，“请大帅放心，我已经下令要巡警总队集结待命，一声令下就能迅速进入租界。”
滕毓藻又交待杨士骧，“莲府，同《大公报》联系，时间来不及就让钱先生发号外，对外公布这次刺杀事件，要一口咬定，刺杀就是俄国人所为，绝对不要提及日本人。”
“至于原因，一会我还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