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昌黎听到万淑芳的询问，第一反应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这才让万淑芳瞧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揉着自己的脸，想要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得更好，不让万淑芳担心着自己。 万淑芳注意到他的动作，担忧之色越发浓郁。 她之前在皇宫就注意到陈昌黎的脸色不太好，恰好太子妃又给她带来皇帝的打算。 她当即就猜到陈昌黎是被皇帝打击到了，有心想要询问他再好生宽慰他，奈何周围人太多。 为了不惹人注意，或者是隔墙有耳，万淑芳只好把各种忧虑压在心头。 现在回到家里，万淑芳就觉得轻松不少，便想知道皇帝和陈昌黎都说了些什么，为何会让陈昌黎的脸上变得那么难看。 当然陈昌黎若是觉得事情不该她知道，就不打算说出来，她也不会恼怒或伤心，只会越发心疼陈昌黎。 因为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万淑芳早就了然。 她能猜到皇帝的一些行为和想法，担忧陈昌黎之余便会怪皇帝是个昏君，行为处事越发昏聩，真该被人拉下帝王之位。 “其实也没有说什么。”陈昌黎心中思绪万千，各种极为复杂的念头在他心中转一转，终究化为了叹息声。 他不打算把自己和皇帝的对话瞒着万淑芳，只因皇帝的态度过于坦诚，显然是不担心其他人知道他追求长生后所产生的不甘和怨怼。 既是如此，陈昌黎就不会替他隐瞒，也不愿其他人还对他有所期望。 “陛下当着我的面亲口承认了他对长生的渴望，所以他不希望我们一直揪着安晴长公主和皇后的事情不放。” 犹如晴天一个霹雳，万淑芳只觉得自己被雷劈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没听错吧？”好一会儿，万淑芳才一脸震惊而又不安地问。 虽然早就知道皇帝追求长生，不把普通百姓的命当一回事，但一听说他这么干脆利落地在外人的面前承认，还不让人去阻止用百姓的命炼制凤凰蛊的人，万淑芳如坠云雾中，完全分不清这是真是假。 “你没听错，这是真的。”陈昌黎知道万淑芳心中在想什么，特意强调一遍。 万淑芳倒吸一口冷气，旋即紧张不安地看着陈昌黎，语气急切：“他是疯了吗？还是我们都成了药引子，他才不在乎事情是否被我们知晓。” 一想皇帝在打把他们当成药引子的主意，万淑芳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皇帝要炼制凤凰蛊的事本就令人心惊胆战，如果他把主意打在了万淑芳等人的身上，那岂不是说万淑芳她们很快就会没命。 “或许他们是有着这样的想法。”陈昌黎的眼中尽是冷意，“我们会从他们的口中知道此事，不是我们被他们信任着，是因为他们有可能会利用到我们。” “尤其是你，淑芳，你的医术是被众人夸赞过的，陛下和皇后也亲自试验过你的医术，他们清楚地知道你的医术有多好。” “当他们炼制凤凰蛊时一定会想到你，然后想办法打你的主意。不过因为你是将军夫人，他们不会明目张胆地让你去炼制凤凰蛊，只会想尽办法让你主动。” 陈昌黎一将话说到这儿，脸上充满了苦涩和戾气。 关于万淑芳会被皇后盯上的事，陈昌黎与万淑芳本人早就有所猜测，也做好了一些应对准备，但皇帝的态度转变却让陈昌黎心有不安。 他在前去偏殿后就一直怀疑皇帝希望万淑芳帮助皇后炼制凤凰蛊，这才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表露自己对长生的期盼。 而皇帝之前提到的臣子的本分，臣子的忠心，恐怕也是在试探提点他。 陈昌黎心念转到此处，越发担心着万淑芳。 他伸手握住万淑芳，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眸深处是掩饰不住的忧虑，语气却尽量温和又平静：“淑芳，皇后了解陛下，安晴长公主又想对付皇后，那么陛下就很有可能利用皇后来牵制安晴长公主。” “换一句话说安晴长公主如今所做的一切早就在陛下的算计中，他比皇后还要希望那些有名望的大夫能顺从安晴长公主，开始为他炼制凤凰蛊。” “你的医术高绝，虽说上一次你揭穿了皇后的心思，让陛下不得不开口阻止皇后，但他一定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并开始琢磨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帮助皇后。” “安晴长公主闹出来的事，指不定就是一个契机，他需要掌握这个契机，因此我们的行为落在他的眼里，自然就被他当成了挑衅，他也不愿我们继续深究下去。” 微叹口气，陈昌黎的眉宇间爬上一层愁绪：“只因我们越是深究，就越有可能察觉到他的心思和想法。他想要维持自己的好名声，自是需要我们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听着陈昌黎的一番话，万淑芳心中火气噌噌地往上冒，脸色也铁青难看。 她讽刺地道：“皇帝决定这么做时哪还有什么好名声。” 陈昌黎深以为然：“事实确实如此，但他不愿意承认，其他人自会配合他。” 闻言，万淑芳瞳孔一缩，神色冷峻下来。 皇帝只要还端坐在皇位上，就有不少人奉承着他。 这些人就算知道皇帝丧尽天良，残害百姓，也能瞎着一双眼睛讨好皇帝，只因皇帝越是昏聩，他们就越能浑水摸鱼，为自己甚至是家族的其他子弟谋划诸多权利。 心念转动许久，万淑芳不自觉就想到前朝发生的事，随后顿觉全身的血液几乎凝结。 她控制不住情绪起伏，满是忧虑地对陈昌黎道：“我们怕是得抢先下手。” 陈昌黎的心微微一动，随即目光灼灼地看着万淑芳，声音温和道：“我们夫妇果真是心有灵犀。” 他也有抢先下手的想法，但这事要怎么做，他还没有什么头绪。 “我们是夫妻，自会心有灵犀。”万淑芳闻听后，心中的忧虑和烦躁都像是被温柔的泉水拂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满心欢喜地看着陈昌黎，总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笑容灿烂地道：“我们夫妻齐心定能其利断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