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一股怒火也从心底涌了出来。 她似从未想过万淑芳的胆子会这么大,竟然敢直接否定她的话。 “万淑芳,你好生放肆。”太上皇后一双锐利的眼神近乎刻薄地瞪着万淑芳,声音如锋利的刀恨不得将她扎得鲜血淋漓。 “臣妇不敢放肆,只是就事论事。”万淑芳没有被她吓到,很是平静地开口,“后宫女子无论身份高低皆是陛下的人,陈昌黎一介凡夫俗子,何德何能啊。” 她这话看似没有把话说明白,实际上把所有的话都给说了。 看戏的新皇也反应过来了,看着太上皇后不以为然的神情,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可抑制的愤怒。 “你为何要让陈昌黎来咸福宫?”新皇质问过后开始口不择言,“虽说德妃和你都可以做他的祖母了,可太子妃还年轻呢,你就这么恨太子妃吗?竟然想要用这种卑鄙龌龊的手段毁了她的清誉。” 太上皇后难以置信地看着新皇,不一会眼神如同刀锋恨不得将他割成碎片。 德妃哈哈大笑,拍手称快:“小云氏,你的心思还是这般上不了台面,要不是大云氏临死之前为了助你,特意用毒计带走了我的姐姐,她恐怕会被陛下追封为元后。” “可惜她为了成全你宁愿得罪陛下,以至于成了所有人都不敢提起的废妃云氏。” “她这般疼爱你,处处为你着想,你却把所有的怨恨都怪在她的头上,小云氏,你真是令人厌恶,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你活到了现在。” “不过陛下年纪大了,身体眼见不好,我想过往的一切也该真相大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了。” “免得他一去,你跟着殉葬,反倒落得一个情深似海的美名。” 说到情深似海这几个字,德妃不禁语气充满讽刺,脸上的神情更是嘲讽满满。 万淑芳一直都在关注太上皇后和德妃,如今瞧见德妃的脸上充满嘲讽,心里琢磨便知道太上皇后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她以自我为中心,认为全世界都该围着她转,所以明明有些事是她自己做的,她却认为自己是无辜、被逼的。 如此她犯下的恶事也自然不是她承担全部的责任,而是被她一股脑地推在别人的身上。 她自认为自己清清白白得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但她这是在自欺欺人。 和她同一辈的人,只要跟她相处久了就能看明白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伪装出来的温和与柔弱,只会让这些人笑话。 德妃这些年一定是看了她不少笑话,还在暗中嘲笑她愚蠢又自大。 现在不在暗地里嘲笑她看她的热闹,直接当着一些小辈的面揭穿她的真面目,还把过往的事情都给捅出来,分明就是有恃无恐。 万淑芳念头转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和太子妃都成了德妃和太上皇后斗法的棋子。 她们两个不管谁输谁赢,她与太子妃都要承担一定的结果。 “德妃娘娘,你和太上皇后的恩怨可否……”万淑芳不想掺和进这两人的斗法中,当即就想抽身离去。 她一开口,德妃就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把手指竖起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然后别深意地道:“我们的这位太上皇后心眼很小,她连自己的儿子都容不下,又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侄女。” 她说到这看着万淑芳,嘴角微微上扬道:“你和陈昌黎都是外人,一不小心得罪了她,那可是会让她恨不得除之后快的。” “再说今日的事是她自己闹出来的,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 “好一个顺水推舟。”万淑芳一听德妃想要把自己给摘干净,心火蹭蹭地往上冒,“你分明就是想要趁这个机会把事情闹大,而你为什么会这么做,我想是跟安晴长公主有关。” “就是不知你们两个达成了什么合作?你竟然愿意留在皇宫里搅动风雨,太上皇后和太上皇都不是愚蠢之人,你这样的做法只会让他们怀疑你。” “你为何非要帮安晴长公主?难不成你连自己的家族和孩子都不顾了吗?或者你早就为他们安排好了一切,这才不担心太上皇的追究。” 万淑芳越说思路越清晰,很快就说到了点子上。 新皇的脸色一白,安晴长公主带着八皇子离开洛阳城的事可是他默许的。 德妃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让其他人知道呀,不然他这个皇帝还有什么威严。 新皇有心想要呵斥万淑芳,德妃抢先道:“你这女人心思果真敏捷,可惜你猜错了。” 她高抬下巴带出一份得意:“我会留在皇宫是因为陛下和这个可恶的女人,只要他们还活在世间一天,我就会一直留在这里,直到他们死去。” “原来你真的恨我和陛下。”太上皇后像是才反应过来德妃对她恨之入骨。 万淑芳听言紧皱眉头,若换她是德妃,听到太上皇后这有些故意装无辜的话恐怕会直接气吐血。 不过这太上皇后是怎么回事,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得直白,还恨不得将她从小到大做的恶事都被捅出来了,她怎么还一副自己最无辜的模样? 她该不会是真的撒谎撒得自己深信不疑了吧。 万淑芳想到太上皇后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忽然觉得她会这样表现是因为她逻辑自洽,别人若是不能顺着她的逻辑走,根本就没有办法打败她,除非是她很在意的人让她破防。 可她真的会破防吗?太上皇对她的态度真的不怎么样。 万淑芳作为一个外人都感受到了,太上皇后作为太上皇的妻子,又在表面上深爱着他,她不可能察觉不到这一点。 思绪急转间,万淑芳心里陡然有了一个猜测,面上却不动声色,语气平静地道:“两位娘娘,你们的恩怨若扯不清楚,不妨让太上皇亲自判定,毕竟能让你们产生恩怨的人是他,你们在这里争来斗去,他却不知道,这也未免太不把他当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