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闻言脸色很冷，似觉得陈昌黎一点胆气都没有。 他正要驳斥，让陈昌黎赞同他的想法。 陈昌黎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先道：“你是想试探太子是否要对太上皇下手吗？如果你是怀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就奉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只因太子已经被太上皇舍弃，而你本人也清楚这一点。” “所以太子就算完成了西域的事，他也回不到大景了，除非太上皇一直活得好好的，还愿意为太子证明身份。” “可你认为太上皇会这么做吗？他不会，你本身也清楚这一点，因此你的试探没有必要，你也不必从我这里打听太子的想法。” 陈昌黎清楚地知道林敬在想什么，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为了不让他胡思乱想，然后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陈昌黎不介意在这个时候把话和他说明白。 林敬从未想过陈昌黎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一时愣在了原地。 陈昌黎见他没反应，便知道他没有想过自己会用如此直白的话把他的心思说出来。 他只是不想惹一些麻烦，更不想林敬钻入牛角尖从而惹出一些事情来。 现在林敬若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重新想一想自己对太上皇的忠诚，或许他也愿意给他出一个主意，让他不至于被太上皇卸磨杀驴。 心里想了一些有的没的事，陈昌黎暗中叹一口气，面上却平静地为林敬解开身上的绳索。 林敬沉默许久才活动一下手脚，感觉自个浑身上下舒服了不少，便再次看着陈昌黎。 对上他平静如初的神色，林敬问：“既然太子会被陛下舍弃，那你可有考虑过自己的前程？” 陈昌黎语气温和：“考虑过，但我不会一直去考虑自己未来会如何，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且当下的局势更为艰险，我要把全部的心思放在这上面不能分心神。” 林敬脸上露出一份笑：“我听说你和太子是朋友，如果太子的身份不会被陛下证明，那你们要如何？总不能真的当一个普通人吧。” 他说着这话时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可那个猜测过于可怕，他不敢再想下去。 “做普通人不好吗？”陈昌黎反问。 “在太平盛世做一个普通人是天大的好事，可在乱世做一个普通人那就是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林敬毫不避讳自己的看法，“陈昌黎，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聪明人，且懂得选择，所以我并不觉得你真的想做一个普通人。” 他把话说到这停顿一会，又继续往下说：“你也做不了普通人，毕竟反贼跟你有关系，你手中要是没有权势，你会被这些反贼拖累死。” “反贼意味着什么，你心中也清楚，而你也有自己的骄傲，我想你是不会跟反贼同流合污的，所以你必定会选择为大景除掉这些反贼。” “可反贼若是被除掉了，跟反贼有关系的你又该如何？总不能要靠陛下的怜悯吧，据我所知如今的陛下可没有多大的怜悯心，你很有可能会被陛下当成反贼处置。” 林敬一口气把话说到这里，忽然心中有了一股明悟。 他已经明白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脸上不自觉带出一份轻松的笑。 他看着陈昌黎，眼神带着几分同情和认可，口中却说：“你说得对，我们的想法确实不一样，可在一定的时候，我们的选择却能一样。” 陈昌黎听他话里有话，不禁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 先前听着林敬的话，他还以为这人是个坚定的保皇党，对太上皇更是忠心不已，半点都不愿意背叛他。 没想到这人比他想得还要会趋利避害，难怪叶轩会把一些事情瞒着他不跟他说。 看来叶轩是知道林敬是个什么性子，担心他会坏了自己的事，这才把太上皇的个别变化瞒得死死的。 一想到叶轩那个狡诈无比的狐狸，陈昌黎的心情就不太好。 他也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随后审视着林敬与叶轩在对待太上皇的事情上有何区别。 审视完后，陈昌黎便知道叶轩虽然比太上皇小，可他却聪明，早早就帮助太上皇做了不少事。 林敬却比不上叶轩，可他比叶轩更贪图荣华富贵。 为了在太上皇的面前证明自己，他就选择来到西域。 也凭借自己的本事，他很快就在西域站稳了脚步。 换一句话说林敬是有些本事的，他也比较聪慧，不然徒远洲这么一个反正也不可能信任他让他做什么国师。 可也因为他得到了徒远洲的信任，成为了徒远洲亲自任命的国师，他这几十年为大景所立的功在太上皇的心中就要大打折扣。 毕竟太上皇不敢保证林敬做国师的几十年没有动摇过，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快处理好西域的事情，然后将林敬这么一个人打发远。 林敬之前或许是想不到这一点，可一知道太上皇已经开始追逐长生了，他便明白太上皇如今是个糊涂的。 可不管太上皇怎么糊涂，他也是一位手握大权的帝王。 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让林敬万劫不复。 林敬正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才想着从陈昌黎这里打听到太子的想法。 他是想要帮助太子，从而避免太上皇的卸磨杀驴。 陈昌黎自然是看明白了他的想法，也知道他心中的犹豫。 他特意把话跟他说明白，便是想要让他下定决心，而不是左右摇摆。 只因太子如今的处境确实不好，太上皇跟其他的皇子依旧在虎视眈眈，太子能做的就是把西域的事处理好，然后直接赶往巴蜀。 不过西域的情况虽然已经被他们了解清楚了，可想要彻底解决也要花一段时间。 而洛阳城那边的情况也瞬息万变，陈昌黎可不认为端王等人愿意给太子时间。 他们要是为了皇位大打出手，并且让赫赫找到机会攻破大景，那么整个大景都会四分五裂，太子就算去了巴蜀，也得花更多的精力掌控巴蜀。 “林大人，太子是一个好人，他比起太上皇来更称得上是一个明君，所以有一些事，你不必询问我，完全可以去找太子问一问他的想法，我想他会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