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走高飞,现在?”
我抽出被刘寜握住的手:“堂堂的大司马岂能说走就走?百姓怎么办?刘小芈怎么办,还有你爹爹和娘亲……”
刘寧打断我:“这些的确都很重要,但是跟你比起来,又都不重要!”
我心中一暖:“傻子,刚刚逗你玩呢,把这里安顿好了,咱们才能走的无牵无挂!”
连着两天,刘小芈病的愈发深沉,半夜里我又被噩梦惊醒,刘寧守在我床边睡的很沉。
这几天他守着我,都不曾睡过一个好觉,我不忍心叫醒他,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外面月色如水,衬得梨树甚是寂寥。
左右睡不着,我索性去看刘小芈,此时子夜的梆鼓刚刚敲过,刘小芈满眼是泪,昏昏沉沉的念叨着柳娇娇,呼吸渐渐微弱。
我又难过又害怕,怕她在也醒不过来,就轻轻的摇着她,跟她说话。
“刘小芈,你振作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心里话,柳娇娇长成那副德行,我也很喜欢。
其实,我是特意为他做各种好吃的,我喜欢看他无尽挑剔里偶尔带点满足。
我一直觉得,他不是喜怒哀乐不形于色,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喜怒哀乐。
他太寂寞了。
或许内心极度严寒,人才会那么冷吧?
我想温暖他,想着这一生能偷偷对他好,也挺不错的。
可是,当柳娇娇虐杀我的时候,我忽然就明白了,在柳娇娇的眼里,我什么都不是。
我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可喜欢他的那颗心,却死了。
老爹和娘亲,傲武和刘寧,他们都觉得我是这世间最好的。
可对柳娇娇来说,你才是最好的,你千万不能放弃。
想象一下,每天清晨睁开眼,就能看见看到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多幸福。
我决定要和刘寧远走高飞了,余生在也不想看到柳娇娇了,咱俩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各自安好,也不枉相识一场。
刘小芈,你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好起来……”
我东一句西一句的碎碎念着,竟不知外面的柳娇娇胸口憋着一杆气,堵的十分不爽。
柳娇娇最近明显的感觉到我变了,变得恭敬又淡漠。
作为一只兔子,不呱噪、不撒谎、不耍小聪明、也不使小性,甚至连话都不想说,这让他很不适应。
尤其是听到我说起被他击杀时,声音竟不由自主的发颤。
柳娇娇第一次怀疑,莫非本尊做错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头,马上就被自己否决了,本尊堂堂万灵之主,杀一只兔子,那是她的荣幸。
况且这狡诈的兔子几次三番的坑本尊,本尊没把她碎尸万段已经是相当仁慈了。
本尊之所以烦躁,肯定是因为她连着几天不睡觉,扰的本尊也不能安睡。
连睡个觉都睡不踏实,兔子就是矫情。
柳娇娇一只瞌睡虫弹过来,我就软软的躺倒在刘小芈的身边。
柳娇娇抻了个懒腰,想着总算能好好睡一觉了,却发现我的姿势好像不太对。
也没细想是怕我影响刘小芈还是单纯的觉得我这样睡很不舒服。
我被弄回自己的床榻上,刘寧此时睡的正香。
柳娇娇第一次觉得,刘寜这小子睡在我的房间十分碍眼。
柳娇娇这一皱眉,刘寧就很安详的睡到大司马府一块偏僻的草地上了。
柳娇娇满意的准备回树上补个觉,却瞥见我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寝衣,就下意识的伸手将被子盖在我身上。
我在噩梦中抓住他的手微微颤抖,柳娇娇刚要发火,却感觉被一只小手软软糯糯的握着,别样的舒服。
此刻,柳娇娇的胸膛几乎是贴着我,身体里那团火焰‘噌’的又被点燃,并迅速烧遍全身。
柳娇娇从未有过如此亢奋和冲动,对眼前温润如玉的身体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
就在嘴唇刚要贴上的一瞬间,仅存的一点理智提醒他,这是——蛊!
刘小白好手段,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本尊下了这么厉害的蛊,本尊万千年的修为,险些就着了她的道。
兔子,你何其狠毒啊!
柳娇娇被身体里的火焰烧的难捱,现了原身,一头扎进了白鸢潭。
奇寒无比的潭水,一时间雾气腾腾升起,直至天明……
在说大司马府。
昨晚守大门的家丁狠狠的挨了一顿板子,原因是,威名赫赫的寧大司马,居然酣睡在草地上。
日上三竿了,要不是小厮去如厕,那架势说不定天黑都不能自然醒。
柳婕缇黑着一张脸,当班的家丁大气不敢出,心里叫苦不迭。
昨晚也没擅离职守啊,大人啥时候醉酒回来的?
真不知道啊!
太倒霉了……
刘寜也暗暗奇怪,自己明明睡在刘小白的卧房,怎么打了一个盹,就醉卧自家的芳草地了,刘小白不会有危险吧?
念及至此,顾不得一身灰尘草屑,匆匆忙忙的奔向柳家鱼铺,刚行至大门,迎面正好碰上小小和一个老者。
刘寜当即把人带入院中,谢天谢地,柳娇娇不在,刘小白难得睡的很安然。
刘寜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老鬼诊脉的时候,柳娇娇似醒非醒的踱了回来。
乌桑见惯了他家主上睡眼惺忪的一张脸,似这般倦怠萎靡倒是头一回瞧见,心里稀奇的很。
乌桑站在那看的有些出神,柳娇娇眉毛一挑,斜倪了他一眼。
乌桑吓得喘气都不知道该用几分力了,情急之下嗫喏了一句:
“刘小白请的医师到了,她竟然还在睡懒觉,属下这就去把她薅起来……”
“女子闺房,岂能擅入?”
柳娇娇的声音冷得如三九寒冬一般,乌桑直愣愣的打了一个寒颤,进退两难的木在了廊上……
我醒来的时候,柳娇娇正在悠哉的喝着茶,这段时日习惯了第一眼看到的是刘寜,冷不丁换成柳娇娇,我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我狠狠的揉了几次眼睛,确认眼前这个人的的确确是柳娇娇的时候,心中一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户。
“现在怕了?”柳娇娇气定神闲。
“我和你有多大的仇?至于这么不依不饶么?”
【“种蛊之仇,还嫌不大?”】
柳娇娇的气不那么定了。
莫非,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我心中一窒,旋即把牙一咬,死猪不怕开水烫般的叫嚣:
“种都种了,你待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