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几口人赶到门口的时候,马车上下来一个传旨的太监。 徐管家已经吩咐下人摆好香烛,等宁家几个主人到场,众人齐齐跪下。 太监洪声道:“传陛下口谕:宁家有女宁明歌,贤良淑德,温柔端庄。与梁国公嫡子梁靖婚期将至,乃佳偶天成,特赐针工局宫女六名,珍珠一斛,替其裁剪嫁衣。” 宁家人:“谢陛下恩赐!” 徐管家恭敬地递上荷包,太监不留一词,转身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周萍皮笑肉不笑的,已经快控住不住自己的表情。 陛下御赐的嫁衣,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大的荣耀。 看到一旁挂着不值钱的笑容,全程跟在宁明歌屁股后面的梁靖。 没人能知道周萍心中的懊悔! 这样的恩赐,本该属于她的亲生女儿,她当初就不该听信女儿的胡言乱语。 梁靖用圣上赏赐的嫁衣,为宁明歌镀了一层金身。 周萍知道,成婚之前她再也没有拿捏宁明歌的机会了。 宁嘉善盯着太监离开的马车失神。 陛下怎么会知道宁明歌,一个小官家的庶女。 就连爹爹都没有面见过陛下。 宁明歌凭什么! 针工局宫女捧着御赐的珍珠立在门前,整条街过往的路人都能看到陛下的赏赐。 那是给宁明歌的。 宁嘉善觉得心口像被针扎了一样,传来阵阵刺痛。 宁志宏招呼梁靖道:“贤侄,一起进屋喝杯茶吧!” 这是他第一次正视这个女婿。 宁志宏现在回想起来,才惊觉自己当初同意姐妹同嫁是多么英明睿智。 梁靖、梁怀之这对兄弟,一个有能力,一个有国公府资源。 将来不管谁承袭了国公府的爵位,他宁志宏都是国公府的老丈人。 花厅内,仅剩宁志宏与梁靖这对翁婿上座,下人们泡来茶水。 宁志宏招呼道:“贤侄快尝尝我这茶,正宗的明前龙井。” 梁靖喝茶的动作虽然豪爽,却不粗鲁。 当然也有可能是宁志宏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伴着龙井的袅袅余香,宁志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贤侄,圣上的赏赐来得如此突然,你可否为我解释一二?” 梁靖大方解释:“那嫁衣,是我替明歌求来的。” 宁志宏连忙追问:“你如何能面见圣上?” 梁靖随即反应过来,他的便宜丈人只是个五品小官,上朝的时候根本进不了大殿,几乎没有得见天恩的时候。 他准备逗逗宁志宏。 梁靖道:“事情的经过有些长,让我为您慢慢道来。 上次带着明歌去臻园,随手买下的水云轩突然变成了顺天码头,还被淮阳王抢了去,这事您知道吧?” 宁志宏点点头。 梁靖:“淮阳王虽然给了点补偿,但是明眼人都看出来,我是吃大亏了。 陛下一代明君,哪有与民争利的道理。 他宣我进宫,问我想要什么补偿。我说先前搜集全城的珍珠,就是为了给明歌做一件好嫁衣。 现在珍珠凑得差不多了,缺几个做衣服的好绣娘,陛下听了当场就赏赐了珍珠与绣娘。” 宁志宏惊讶得合不拢嘴,“陛下亲口允诺的赏赐,你就换了一件嫁衣?” 败家子啊!败家子! 这梁靖真是…真是… 宁志宏骂人的话都词穷了! 还好这气人玩意是别人家的儿子,就让梁国公头疼去吧! 梁靖笑得憨厚:“当然不止。伯父您没看出来,我穿着官服吗?” 宁志宏这才注意到,梁靖穿银带青服,这是七品官的打扮。 国公府这么快就同意梁靖入仕了? 梁靖道:“明歌一直叮嘱我,男人要以事业为重。我原本是个猎户,哪来的事业? 这次面见陛下,我说在我们乡下,有钱了可以捐官。我想问他买个小官当当,陛下同意了,问我有多少钱。 我说梁国公给了十万两,我在明歌那里存了五万两,加起来大概十五万两,可以买什么官当?” 宁志宏差点没被一口呛死。 他说什么? 找陛下买官? 这不是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吗? 宁志宏:“陛、陛下怎么说?” 梁靖:“陛下说十五万两太少,只能买个小官。伯父,我现在是顺天督察院巡察御史,七品官! 就是这买官忒贵了,一个小小七品官居然要十五万两,你说把我爹的爵位买了,要花多少钱?” 宁志宏已经恍惚了。 十五万两买官,陛下还同意了? 陛下会不会是看梁靖出身乡野,逗他玩的? 是了,陛下大多数时间都与死板的内阁大臣们见面,难得碰上梁靖这样的愣头青。 一定是这样没错! 梁靖觉得装傻逗老丈人真有意思,这么荒诞的事情,宁志宏居然也信。 梁靖忍不住再逗逗他,于是贴近宁志宏,特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我刚从都察院当值过来,听说最近有人利用陛下开凿运河一事,在顺天市面上大肆收购木材,囤积居奇抬高价格,陛下已经下令彻查了,我才上任就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