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见到老爷夫人,一定要记得问好,嘴巴要学得甜一些,知道吗?” 杜姨娘轻摇手中的团扇,一遍遍叮咛自己的女儿宁明歌。 两人自小花园经过,一团芍药开得正盛,洒金的树影下有几只蝴蝶飞过,勾走了宁明歌的视线。 宁明歌敷衍着:“嗯嗯,知道了。” 杜姨娘一扇子敲在女儿头上,恨铁不成钢:“王家那边和我通过气了,应该这几日就要来下聘了,你若能把老爷夫人哄好,多多给你点嫁妆,我也就放心了!” 宁明歌盯着蝴蝶恍神,低喃道:“多少嫁妆算多呢?” 前世她拿到的五百两白银和八抬嫁妆,算姨娘口中多多的嫁妆吗? 这点嫁妆。 可填不满王家的无底洞。 王世坤上有吃药的老母亲,下有两个待嫁的妹妹,一个年不满八岁的小弟,宁明歌一嫁过去就要操持一大家子。 算算时间。 距离王世坤高中,还有两年半! 前世,中榜后的王世坤入了翰林,在清水衙门里又穷了十年。 这捉襟见肘的日子,直到王世坤成了工部侍郎才到头。 而这个时候。 宁明歌已经四十六岁了。 娇憨俏丽的少女,熬成了满头发白的老妇人。 眼见家中上千亩水田就要秋收,名下十六间商铺、三个林子的收益等着她盘点。 她睡了个午觉,睁眼回到了自己出嫁前。 宁明歌感到深深的绝望。 穷不可怕。 可怕的是你知道自己还要穷三十年。 和这比起来。 宁明歌已经没力气计较那多一抬少一抬的嫁妆了。 母女二人来到花厅外,杜姨娘规矩站好,等待老爷夫人传唤。 花厅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伴着宁家嫡女、宁嘉善的哭声。 宁嘉善的妆面被泪水所化,她狼狈地扑在母亲怀里:“我不嫁!我这一辈子,只会嫁给怀之哥哥!” 宁志宏额上的青筋在跳,在这个家里,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我们宁家结亲的对象,只能是梁国公的嫡子,他梁怀之是嫡子吗?” 他以前或许是! 但现在,梁国公嫡子另有其人。 一个月前,梁国公府出了一件震惊朝野的丑闻。梁国公曾经的外室,为混淆嫡庶血脉,将梁国公家中的嫡子换走。 金尊玉贵养在国公府的梁怀之,是外室所生,庶出血脉。 真正的梁国公嫡子。 流落乡野十几年,成了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野莽夫,被找到的时候,据说一身猎户打扮,提着猎物刚从山里出来。 宁嘉善眼神倔强到可怕。 除了她,没有人懂怀之哥哥今后的成就。 前世,她就是听从了父亲的这番话,嫁给了国公府嫡子梁靖那个莽夫。 可她嫁进梁国公府迎来的是什么? 国公夫人,她的嫡亲婆母,依旧视怀之哥哥为亲儿子。 因为她婚前的换嫁对她不冷不热,任她在国公府被那群踩高捧低的下人们作践。 她还要眼睁睁看着昔日的青梅竹马另娶他人,与对方琴瑟和鸣。 整个国公府的资源,只倾向于梁怀之一人。 国公夫人的弟弟,梁靖的舅舅说得很对:“血脉关系又如何?我已经在怀之身上倾注了十几年的心血。金钱、人脉、关系砸进去无数,现在要我换人,我做不到。” 梁靖,是梁国公府嫡子。 更是弃子! 她也曾自暴自弃想过和梁靖那莽夫过一辈子。 可梁靖做了十几年的贱民,和清冷温柔如皎皎明月的怀之哥哥不同,他粗鲁、不求上进,更当她这个妻子只是摆设。 婚前她是宁家上下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婚后成了枯坐闺房的木雕泥塑。 害她婚后早早撒手人寰。 再睁眼,她已重回到出嫁前。 梁怀之妻子的位置、国公府滔天的权势富贵。 这一世,她宁嘉善都要拿回来! 宁嘉善向母亲施以求救的眼神。她一早就和母亲说明了利害关系,只求她能在这时候开口帮她说说话。 周萍夹在父女之间左右为难,又想到女儿和自己说的那番话不无道理。 都是做母亲的。 她与梁国公夫人易地而处,她也会继续偏心那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庶子。 梁怀之那孩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知根知底。 她更愿意要梁怀之这样的女婿。 周萍:“老爷,消消气,你姑且听听闺女是怎么说的。” 宁嘉善趁机爬起来,挽着父亲的手,安抚道:“关于婚事,梁国公是怎么和爹爹您说的?是他提出的换亲?还是爹爹您自作主张?” “这——” 宁志宏摸着胡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换亲是他自己的想法。 宁嘉善:“像国公府这样的门第,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爹爹不妨打听一下,他们为两位公子准备的聘礼,各是多少!” 宁志宏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这是他那不懂事的女儿能说出的话?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