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清闲无事,时不时地还有来自萧矜的投送,姜绵绵每日除了提着小竹篓同田小花几人在家附近转悠挖些野菜野果子,就是研究萧矜送来的新奇物件。 上回因为那鲤鱼灯会唱歌,引得齐逊等人也吵着闹着想要,萧矜就又送了五六盏来,眼下都在屋檐下挂着呢。 眼见十数天过去,还有一天便要过年了,众人自早上起来就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去岁大灾,吃不饱穿不暖不说,还碰上征兵这等人祸,都没能好生庆祝一个节日。除夕这样重大的节日他们都铆足了劲打算好好准备。 姜怀意一早就启程去了城里,说是去打探外面消息,看看年后能不能离开山里。 姜绵绵则是搂着一个同她等身的熊仔玩偶,听姜怀临给她讲书。 “绵绵困了?”看了眼一听经史就打哈欠的姜绵绵,姜怀临无奈道,“若是觉得无趣就去同你三哥玩去,不必陪我。” 姜绵绵摇了摇头,强撑着坐正。三哥在那捣鼓神仙哥哥送来的烟花,昨儿个晚上还不小心点炸了一个,将早早就休息了的祁家二老吓的不轻。 事后他被姜怀临押着挨个赔礼道歉。 姜绵绵原想着三哥今日应该会收敛几分,没曾想一睁眼就又去捣鼓那些烟花爆竹。 姜绵绵探头看了眼搁在姜怀临膝上的书册,眨了眨眼睛,忽然有些好奇,“大哥日后若离开这里,会去当教书先生吗?” 毕竟这段时间大哥每日都逮着她教授诗文。 姜怀临失笑摇头,揉了揉姜绵绵脑袋,“不会,不过我大抵会收一个徒弟。” 姜绵绵眸子扑闪地看他,“大哥会给徒弟取小字吗?” 这是大齐流传下来的习俗,男子未及冠拜师,日后字该由师父来取。 姜怀临从善如流点头,提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沉吟道:“若要我取,便取这二字。” 姜绵绵顺着看去,“行止……”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唔,大哥对徒弟期望好高哦。 “绵绵既不愿意听经史列传,那就同我学着作画吧。”姜怀临将行止两字撕下,拿了只笔出来。 姜绵绵眉心微动,但还是没拂姜怀临好意,同他学了一整日的山水画。 大哥认真起来的时候真的有些吓人,难怪三哥早早地逃了,二哥也寻了个由头进城。 天色渐渐昏暗,齐逊几人踩着梯子开始挂红灯笼。 一面挂着,一面感叹,“这灯笼好啊,不用点蜡烛就能亮,怪厉害的。” “怀之,别研究你那些爆竹了,快洗洗手进厨房瞧瞧,你二嫂的饭菜做好了没?” 正在厨房煎鱼的田小花闻声脸上顿时红作一片,险些丢下手上的锅铲。 姜怀之更是踢了脚他梯子,“不要乱叫。” 齐逊稳住身形,蹲在梯子上低头看他,贱嗖嗖道:“二郎现在又不在,我叫一声而已。” 姜怀之正要辩驳,目光忽地落在院门口匆匆走进的人影,挑眉不语。 上方蹲着的齐逊还不知死活继续打趣,下一刻一道冷冽嗓音响起。 “齐逊,你是不是皮痒了?”姜怀意双手环胸,眉梢轻扬,冷笑看着他。 齐逊一惊,不等姜怀意踹梯子,自己就吓的摔了下来,还是被姜怀之拎了一把才没摔在地上。 姜怀意瞥了他一眼,他眼下心中藏着事,没空教训他,言简意赅道:“去帮忙搬桌椅板凳,今日城里出了大事。” 闻声,周围挂灯笼的成连平几人也来了兴趣,快速挂完灯笼将桌椅板凳拼好,将人都唤出来。 小院里闹腾过一阵后,十数人或前或后都出来围聚在一起,桌上摆满了十多道菜式,若是放在平日那是想都不敢想。 祁灿扫了眼菜式,感慨道:“这满桌子的大鱼大肉,从前十多年我还没见过这么丰盛的。” 就是村里富户家中好日子,也不见得摆这满满当当一大桌子,这正中央还是一大盆猪蹄。 姜怀意看了眼丰盛的菜式,却提不起什么胃口。 他环顾了圈,见人都到齐了,清了清嗓子。 姜绵绵给姜怀临倒果汁的动作一顿,看向姜怀意。 桌子旁其他人也跟着看向他,齐逊几人则是知道他要讲事情,互相对视了眼,没有吭声。 “城中已经戒严,我上午到时城门口有两队士兵交替巡逻,眼下若没有官府签发的文书谁都进不去。”姜怀意沉声说道。 祁灿一愣,搁下手里筷子,“那城里面的人呢?” 姜怀意摇头,“我在外面蹲了一个时辰,没见着一个人出来。” 这下不止祁灿等人,姜家其余几人也意识到事态不妙。 姜怀之垂眸出神,好一会突然开口,“只有改天换地的时候才会不许进不许出。” “为的便是秘不发丧,生怕引起慌乱。” 但是他们现在是在距离洛都遥遥千里外的青州下方的小县城,来这么一套是为什么? 姜绵绵忽然想到这几日神仙哥哥语气格外严肃,让她尽量少外出,她揪着衣摆,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