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姜怀意起身朝岑大山和田桂花二人躬身道歉,“说到底,今日这桩事是因我而起,小花才会因此受伤。” “二位若有不满,或要我赔偿的,尽可告知,我一力承担。” 坐在一旁的齐逊等人互相对视了眼,亦是跟着起身赔礼。 那张牛和凤卿儿为什么上山,还不是因为他们几人卷了寨子里银两跑路吗。 岑大山和田桂花都傻眼了,回过神后忙起身将几人扶起,有心想说些什么,但都嘴笨说不出话来。 姜怀之给绵绵碗里夹了块肉片,用手肘喷了碰岿然不动的姜怀临,小声道:“大哥你不帮着说几句吗?” 二哥这样站着怪傻的,人田家夫妻两个扶都扶不起来。 姜怀临喝了口茶,斜了眼姜怀之,没有说话。 拐了人家女儿,这不是迟早的事,以后说不准还要磕头呢。 姜绵绵则是闷头吃饭,没有吭声,席间喧闹一会又安静下来。 几人商量着该如何铲除落月山那群流匪。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山里房子还差一点,这屋中大部分汉子白日都在外面奔波,哪有空防落月山贼寇。 只有彻底将落月山荡平,他们悬着的那颗心才能放下。 “那马元不是正好要剿匪吗,二哥你想个法子让马元先把落月山铲了。”姜怀之嘟囔道。 反正他看马元是个贱人,落月山的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好让他们碰一块去,拼个你死我活最好。 “话虽如此,可那马元也不是个好骗的。”坐在对面的祁灿喝了口热汤,轻啧道,“不然州牧也不会将他派到这来。” 岑大山亦是附和。 这段时间他们日日在营中操练,马元又时常阴魂不散地在营地转悠,动辄看谁不顺眼就是一鞭子抽下去,这日子真是过的苦不堪言。 姜怀意眯了眯眸子,忽地想到什么,“齐逊,落月山的地形图你还留着吗?” 正舀了勺肉汤拌白米饭的齐逊闻言抬了下头,“你要这个做什么?难不成要把它献给马元?” 姜怀意懒得多解释,只叫他把地形图取来。 齐逊饭吃一半受他差遣,顿时腹诽着去取了,放在桌上。 姜怀意抽笔在地形图上圈了个位置,示意姜怀之等人过来看,“这儿是张虎张牛两人的私库,他们一路打劫来的金银财物都藏在这。” “你们带着这张图去找刘衙役,让他把这张图献给马元,切记不要泄露是你们送的图。” “马元贪财,有金银的引诱,加之这份详细的地形图,他轻而易举就可以攻下落月山。” “届时他定会发兵攻打落月山。” 齐逊凑热闹地探着脑袋跟着张望,瞧见图上被姜怀意圈出来的一点,啧啧有声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将赃物都藏这的?” 他在落月山快一年了都不清楚。 姜怀意懒懒一掀眼皮,“他们兄弟二人当初既想招揽我,也该拿出诚意。” “怎像你在寨中混吃混喝。” 这个藏宝库就是张牛当初拿出来的诚意。 这也是为何凤卿儿和张牛非要追上山杀了自己不可。 “不过你都叫他们献图了,为何不叫马元知晓是他们献上的地形图?”齐逊再度问道。 姜怀意没有解释,而是用手点了点图上另一个位置,“我要你们去这。” “这是何地?”姜怀之看着图上这一带是树,连个建筑都没有。 “张虎的宅子往左走五里地,有一棵榕树,那棵树的树干有一道隐秘记号,你们循着这棵树往下挖几米深,就能找到他私藏的古物名画。” 姜怀意舔了舔唇角,眸中泛起亮芒。 这个藏宝地张虎可是瞒着寨子里所有人,就连他亲弟弟张牛都瞒着,还是他有一回夜里想着调查张虎误打误撞发现的。 到时明面上的财物归马元,这暗地里的嘛他就取走了。 “若是让马元知晓是你们献图,那此后一行路上必定时刻盯着你们,如此一来不仅财物带不回来,之后脱身也是个大麻烦。”姜怀意解释道。 山中房子快建好了,他们是时候离开了。 姜怀之接过地形图,卷好塞进怀里。正欲说话,山脚下忽地响起长长的号角声。 姜怀之和祁灿还有岑大山三人面色俱是一变。 这是要他们即刻返回营地的讯号。 “那马元又发的什么疯,大晚上还不让人安生。”祁灿把碗一扣,恨声道。 姜怀之则是动作迅速地收拾好行囊,想了想带上那把折叠小刀,率先开门出去。 岑大山苦笑一声,匆匆和身侧担忧不舍的田桂花告别,披上衣服拎上行囊跟上。 “三哥!”看着身形隐于黑暗的姜怀之,姜绵绵快步追上去,从兜里摸出一把糖,塞进他手里,欲言又止,最终只轻飘飘一句,“我等三哥回来。” 姜怀之揉了揉姜绵绵的脑袋,没有做声,背着行囊飞快朝山脚奔去。 若是晚了,山脚下那些衙役该挨家挨户搜人了,山上院子里这么多人,可不能暴露一点。 姜怀之等人飞奔赶到时,就撞见几个衙役在那握着把大刀赶人。 “动作都麻利点!马将军有令,要你们连夜修建防御工事!” “这可是为民为己的好事!一个个的都不准磨蹭!” 姜怀之悄然藏进人群里,听着四周响起的抱怨议论。 “什么狗屁差事,白天砍木头扛木头不给饭吃就算了,大晚上连觉都不让人睡,这不是存心折腾人吗!” “就是就是,这才几天啊,营地里都陆陆续续倒了几十个人了,今儿早上还被木头压瘫一个。” “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折腾啊!” 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辨不出谁在说话,但窃窃低语声愈发嘈杂。 为首的衙役气的照着眼前人就是一鞭子下去,“都瞎囔囔什么!不想活了是吧!” “忘了营地外挂着的那些人了是吧?”衙役阴冷一笑,举着鞭子在空地上抽的啪啪作响。 四周一时寂静下来,唯有沉默拖沓的赶路声。 姜怀之挤在人群中央,垂首不语,眸中却是杀意凛冽。 自马元强行征走方圆几个村子的男丁后,自是有人不满抗议或逃跑,但下场都只有一个。 被马元押在众人跟前斩首,再将尸身悬挂在营地外以作警示。